“又死人了?”
“是王嬸的男人吧!”
“可憐見的,王嬸女兒不是要出嫁了嗎?碰上這晦氣事?”
大家議論紛紛,每個人都掛著惶恐不安的表情。他們每個人或家人都要出海捕魚,不知道這樣的天災何時會降臨到他們身上。
突然,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對著大海跪了下去,他的聲音淒哀蒼涼。
“海神娘娘息怒。”
很快有人認出了是曾廟祝,他們懵懂地順從著曾廟祝的動作,一起向大海跪拜了下來。
“海神娘娘息怒。”
曾廟祝聲淚俱下“海神娘娘,若您要以我們的性命為代價,才能讓大家平安出海,那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曾廟祝,你不要這樣。”
曾廟祝不顧眾人勸阻,一個勁地磕著頭,泥沙揉進了眼睛,眼中猩紅一片,淚落的更凶了。
他不斷乞求著海神娘娘開恩,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那是什麼?”
曾廟祝抬頭看去,海麵不遠處居然搖搖晃晃飄來一支無人小舟,隨著海浪蕩漾往他們方向來了。
“是船!”
“可這船上沒有人!”
是時候了,曾廟祝心中暗喜,明麵上卻誠惶誠恐“是海神娘娘來信了。”
眾人嘩然,紛紛探著腦袋看過去“快看看都寫了什麼?”
幾個力壯的男子心急得不行,涉水去把小舟拉了回來,就看見舟內中央放著一塊龜殼,他們連忙拾起,幾個腦袋湊在一起。
“修新廟,海內結連理;烈火儘,萬金賀雙喜。”
漁村的百姓讀過書的並不多,聽完如此文縐縐的話有些茫然,還是曾廟祝站了起來,在碰到龜殼的瞬間,整個人劇烈抖動起來,把眾人一驚。
曾廟祝很快睜開眼,興奮高呼“海神娘娘告訴我了,我都明白了!”
“曾廟祝,你快和大家說說海神娘娘是什麼意思啊。”眾人臉上無比焦灼。
曾廟祝捧著龜殼,激動到手顫“海神娘娘與天同壽,坐擁一片孤寂大海,所以就留下那些漁民在海裡陪她。”
“那也不能都下去陪她啊!”有人不悅。
曾廟祝解釋“海神娘娘說了要我們在新廟修繕好以後,最後祭奠一雙新人入海陪她,屆時她還會為我們奉上禮金,保我們萬世永昌!”
“真的嗎?”
看到有保命的希望大家都興奮了起來。
不止不會再死人,海神娘娘還要備厚禮給他們!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那去哪裡找那對新人呢?”
正疑惑著,有人想再研究研究龜殼,從曾廟祝手裡拿過龜殼翻過來一看,居然是兩個時辰八字“你們快看。”
曾廟祝指著龜殼驚歎不已“看來海神娘娘心中已有人選!”
地牢燈光昏暗,沒有一扇天窗,甚至分不清白天黑夜。
直到聽到頭頂栓門的鐵鏈有輕微異響,賀長安瞬間睜眼看過去“沈棠,有人來了。”
等他碰到秦不茴才發現她身上燙得厲害“沈棠?”
賀長安看了眼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猜到應是傷口感染導致的高燒。
“喊什麼?”至德不耐煩的走過來,往牢裡丟了兩個乾巴巴的饃。
“她發燒了,需要問診。”
賀長安把秦不茴抱在懷裡,言語之間再沒有了一個乞丐慣有的嬉皮笑臉的語氣。
可至德沒有注意這些,隻覺得賀長安煩人“她要死了嗎?”
賀長安咬牙“繼續高燒下去,什麼情況都會發生!”
至德卻毫不在意“你們以為自己能活多久?彆多找麻煩。”
一個個每日高喊天地仁慈的和尚居然說這樣話,賀長安臉色鐵青的看著他,於是退而求其次“那最起碼給一杯水吧。”
他懷裡的秦不茴因為高燒嘴唇不如昨日瑩潤,甚至燒的起了皮。
至德抬了抬一邊桌上的水壺,咦了一聲“沒水了,麻煩的緊,等著吧。”
很快地牢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賀長安聽著周圍安靜到人心裡發麻,他知道至德不會回來了。
懷裡的秦不茴不自覺動了動,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她緊緊揪著他的衣袖,不知道喃喃些什麼。
賀長安低頭看過去,正好對上她恍惚的一雙鳳眼“你醒了?”
可秦不茴沒有回答他,鳳眼蓄著水汽,好像在透過賀長安看另一個人,最終她吐出一句話“爹,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