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回院。
院如其名,四方的格局,中間單一個小樓。
這裡離主院有些距離,比起連轎子都繡金絲暗紋的做派,這裡倒是顯得寂寥了不少。
不用想都知道這是鄒冬雪給秦不茴的一個下馬威。
不過秦不茴倒不在意這些,反而挺喜歡的。
這裡清幽僻靜,離外麵那些牛鬼蛇神遠著呢,總算可以好好緩口氣。
今日鄒冬雪沒有安排婢女侍候她,於是她一個人洗漱完想去熄燈,突然一顆石子從窗外彈了進來,準確的落在了她的腳邊。
秦不茴彎腰撚起,看向窗戶。
窗戶不過開了一條小縫,隻能看到外麵墨藍的一抹天。
她走過去打開窗戶,看見賀長安倚在屋外一棵大樹的樹乾上,看到她的時候,歪著腦袋露出了笑容。
“好久不見,我的謀士。”
今日他穿了身銀白色的緊袖勁裝,頭發高束,一雙眼眸清澈明亮。
秦不茴沒想到自己還能有一天和賀長安心平氣和的站在一起說話,他們現在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好久不見,賀王爺。”
賀長安衝她喊“這麼大喜的日子,我請你喝酒啊。”
他搖了搖手中的四時酒對秦不茴說,這本來是個玩笑話,想來秦不茴身為女子不會大半夜陪他瘋,誰想下一秒就聽到秦不茴輕輕的一句——“好。”
有趣。
賀長安看著從窗戶裡探出來的巴掌大的臉,容貌國色天香,卻一點都不嬌柔做作。
他不禁想,如果她武功沒有被廢,一身戎裝,該是多麼瀟灑肆意的女子,應當令全天下的男子折服,就好像鳳嘯那位。
想到這兒,賀長安假裝惋惜“好酒配美景,你這兒……好像沒什麼能瞧得上眼的。”
秦不茴毫不猶豫,啪嗒一下關上窗“那你去夢裡喝吧。”
秦不茴拒絕拉扯,男人喝個酒還這麼婆婆媽媽的。
“欸!”賀長安呲溜一下從樹上滑了下來,“彆呀,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過了一會兒,還沒等秦不茴開窗,賀長安撇撇嘴就想走,卻聽到側邊吱呀一聲“王爺就不能光明正大走門嗎?”
不知道是好酒魅力大,還是美景魅力大,兩個人和平的坐在丞相府高樓瓦頂,看著漫天星河,不約而同的喝了口酒。
秦不茴眼睛一亮,這果真是好酒,入口花香濃鬱,順而變的辛辣,可滿滿的回味甘甜,帶著一絲淡淡的薄荷香縈繞舌尖。
“所以沈夫人的肚子什麼時候能消下去?”
“明日。”秦不茴以為他擔心鄒冬雪,“這假孕藥是我從娘的手劄裡看見的,最多捉弄人,不會傷其根本,鄒冬雪不會有事的。”
誰想賀長安猜中了她的用意,一挑眉“我是怕你解藥不靈,明日就被鄒冬雪掃地出府了。”
可秦不茴非常胸有成竹“隻要我出現在夏京開始,除非我自己願意走,不然誰都不能讓我離開。”
四時酒後勁足,秦不茴貪杯卻酒量差,素淨的臉上飛起兩片紅霞,上揚的語調,紅唇沾著水光,她帶著大大方方的小驕傲“我聰明著呢。”
賀長安笑“聽說鄒冬雪摔了你娘的骨灰?”
這女人潑辣算是夏京皆知,沒想到這樣不道德的事都乾的出來。
陸逍還回稟說秦不茴哭的厲害,現在一看眼睛果然有點紅。
“那裡麵隻是一抔土,彆的什麼都沒有。”
今日發生的一切秦不茴早就料到了,畢竟鄒冬雪視崔月娘為眼中釘肉中刺,她大剌剌的帶這個骨灰回去,口口聲聲不離崔月娘就是為了刺激她摔了骨灰壇子,讓眾人看看她有多惡毒。
賀長安發現秦不茴得意的時候都會不自覺挑眉,鳳眼上揚,原本嫵媚的長相平添一分可愛。
“還想讓我娘入這破爛祠堂,受這些豺狼祭拜?嗬,絕不可能。”
“那你還哭得那麼傷心?”
秦不茴笑了,她用手指戳了戳賀長安的胸膛“這就是示弱,讓他們拳頭打在棉花上來氣,等他們疏於防範的時候就是我為娘報仇的時候。”
如猛虎撲食,一口咬斷豺狼的喉嚨。
“你對崔月娘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