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難得這樣安靜,那一長串的采買單子足夠讓賀長安他們忙活了。
秦不茴和虛懷坐在院子裡,她看著他斟茶,遞過來一看,居然是霍山黃芽。
這茶葉名貴難得,和虛懷隨性,視金錢如糞土的性格極為不符。
但是,這茶是秦不茴最喜歡的茶。
她長睫一顫,看向虛懷。
虛懷請茶“對待尊貴的客人就應該用好茶。”
殺氣四浮,秦不茴的眸漸漸冷了下來,她看著虛懷,藏在石桌下的手捏住一片竹葉。
“不要運功,你的毒已經進入五臟六腑。”虛懷善意提醒,“強行運功你必毒發身亡。”
“你尚未為我診脈。”秦不茴冷顏說。
虛懷摸著胡須“不然怎麼配做神醫?”說著又湊過來強調,“我真的是神醫。”
見秦不茴神色緊張,虛懷覺得自己脖子涼颼颼的,於是往後縮了縮,就怕秦不茴把竹葉當暗器,一巴掌拍自己腦袋裡。
“你認得我?”秦不茴問,“可我不記得我見過你。”
“可我見過你啊!”虛懷豎起兩根手指,“我見過你兩次!一晚上兩次!”
秦不茴在腦海中思索無果,虛懷這麼跳脫的人她怎麼可能沒有印象。
虛懷知道秦不茴想不起來了,於是解釋“就是你姐姐帶著錢來我小破藥廬,要招攬我那天,我拒絕她之後,她就二話不說帶兵將我的藥廬圍了起來。”
記憶漸漸蘇醒,秦不茴記起自己好像是去過一個藥廬,但那時是因為冬日夜寒,她為了給秦落芸送披風。
秦不茴摩挲著手上的繭子,好似剛剛自己手中還握著弓,在雪夜中獵狼,就是為了給秦落芸做一件披風。
“我就在房子裡偷偷瞧見你那麼一眼。”
“那第二次呢?”秦不茴問。
“我剛剛不是說我挖了個狗洞逃出來了嗎?”虛懷講的激動一拍大腿,“可我爬出來之後天黑漆漆的,為了躲開把守的士兵,一下子給我走迷路了。”
虛懷指了指秦不茴“就是你給我指的路,你還給了我一個大饃饃。”
秦不茴嘴角抽抽,她現在有點不知道虛懷對她的感恩,感的是指路還是饃饃了。
不過這樣聽來,秦落芸討厭她也不是沒理由,她威逼利誘留下的人,一轉眼就被自己放跑了。
她們可能天生八字不合。
想到秦落芸,秦不茴在心裡歎了口氣“就因為這個,所以你選擇救我?”
虛懷摸著胡須搖著頭“你姐姐要抓我,你放我,頂多是抵消了你姐姐做的孽,並不能讓我救你。”
秦不茴不解“那你是為什麼?”
“因為你。”虛懷正經了起來,他深深的看了眼秦不茴,“就因為你是雁回將軍。”
鳳嘯國弱卻富庶,早就成了他國眼中的肥肉,妄圖瓜分,於是連年征戰,望眼看去都是遠山外升起的硝煙和堆積到淹沒了護城河的屍體。
死亡籠罩了鳳嘯,連地獄都擠得無門可入,亡魂飄蕩。
直到不回城驚顯四姝,成了鳳嘯國頂國之柱。
秦不茴十歲拿劍,霓裳換做鐵甲,帶著馬蹄噠噠,將死神驅逐出境。
“你救了很多人。”虛懷臭屁習慣了,“和我一樣。”
秦不茴想著自己身上的傷疤,是,她是救了很多人,是在刀口舔血的日子裡護下的,是用自己一身傷護下的。
她畢竟也是個姑娘愛漂亮,還記得小時候不願再舞刀弄槍,秦落芸就會告訴她,這些傷疤是她的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