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聽見老劉問。
雖然麵上還在聊天,實則一個個支起耳朵。
都想聽聽陳晏怎麼說。
陳晏也沒辜負大家的期望,麵露難色,“村不村長的沒所謂,主要是爺爺年紀大了,我們當晚輩的也不想讓他繼續操勞。”
“最好這事之後就在家養養雞種種地,閒事不用操心,也算是我們儘了孝心了。”
她目光越來越堅定,“所以大家這次過去,也幫忙勸勸爺爺,他為村裡奔波一輩子了,早該歇歇了。”
旁人不懂陳四海的想法。
還以為陳晏說的是真的,於是一個個答應。
陳家門虛掩著。
陳四海在派出所沒吃什麼苦,上邊念他歲數大了,又是老一輩的村長,口頭上教育幾句也就放出來了。
但他天天提心吊膽,吃了吃也不好,睡也睡不著。
精神高度集中,就像陳願說的,看起來足足蒼老了十歲還不止。
胡桂芬端碗進來,“爹,煮了兩個雞蛋你先吃著。”
陳老太扶陳四海坐起來,她也知道上次自己壞事,就圍在床邊忙來忙去。
老一輩總是信奉打不散的媳婦。
陳老太年輕時可沒少挨打,就算現在,有時候當著兒媳婦的麵,她說錯一句話,陳四海上去就是一巴掌。
她是打骨子裡害怕。
陳四海咳嗽幾聲,吐出一口濃痰,渾濁的雙眼看向門口,“老三呢。”
陳建民跟他一塊關進去的。
陳二軍蹲坐在台階上,對麵是陳四海的大兒子,叫陳明峰,在縣城鋼鐵廠上班。
這次就是他找人托關係,老大媳婦嫌丟人不願意回來,陳明峰手裡捏了根煙,淅淅瀝瀝的雨敲打在籬笆院上。
他扭頭,“老三讓婦聯叫去了。”
從派出所出來就被拉走了。
連帶著胡杏花一塊。
陳老太抹著眼淚,“那個賤蹄子可害死咱們家了,早知道我說啥也不讓老三娶她。”
胡桂芬垂下眼睛沒說話。
畢竟當初胡杏花也是她介紹的。
陳四海這次倒是難得說了句公道話,“誰都不怪,就怪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幾個孩子了還跟個寡婦牽扯不清。”
“我的臉都讓他丟儘了,等這次回來,我也懶的管他了,分家吧。”
烏雲遮的日光沉悶。
屋裡暗的厲害,隻能看見陳四海蜷起的手指。
他喉嚨裡一直有痰,說話的聲音沙啞,“明峰,你在縣城上班,家裡的地就不給你了,回頭多分你點錢,老三不爭氣,老二,以後我跟你媽……”
話沒說完。
胡桂芬突然開口,“爹,老三還沒回來,現在說這些乾啥,你吃點墊墊,以後再說。”
她把碗遞給陳四海。
陳老太打了下她後背,語氣淩厲,“你爹說話你就聽著,哪有當兒媳婦不聽話的。”
陳四海對上胡桂芬的眼神。
胡桂芬躲閃似的往後退了兩步,扶著陳老太的胳膊,“媽,我不是心疼爹嗎,在裡邊本來就受罪,回來還得操心咱家裡的事。”
一說到這。
陳老太也是眼圈通紅,但讓她罵自己親兒子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