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晏記得她。
當初和未婚夫一塊來買三轉一響,陳晏的第一塊手表就是賣給她的。
後來聽錢冬梅說她退婚了。
她在電話這頭報了名字,說是程主任讓聯係的。
估計是提前說過,程聽立刻反應過來,“陳同誌現在在哪,我馬上來。”
約了在供銷社見麵。
陳晏付了電話費,這才拎著兜子重新去找陳願。
她從櫃台走了,人多,還是杜管月先看到陳晏,衝她擺手,“晏晏,這呢。”
堆滿布料和毛線的櫃台前人滿為患。
杜管月排在隊伍中間,“馬上過年了,扯點布給牛娃虎妞做兩件新衣服,老二媳婦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能少。”
陳晏不會做衣服。
她和梁競舟穿的都是買的成衣,或者陳晏自己畫設計圖,找鎮上的老師傅幫忙。
短短半年。
老師傅看她都麵熟了。
畢竟在這個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老三穿的年代,一來就是六套起步的大主顧實在不好找。
梁競舟偶爾也會從外邊帶衣服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從陳晏那得到的靈感,他現在極其熱愛和陳晏穿情侶裝。
如果不是同款,他寧願不買。
杜管月跟著人群往前走,邊問陳晏,“晏晏要買點什麼不,反正一塊排隊了。”
陳晏看了眼櫃台,從兜裡掏錢,“嬸子幫我買點毛線吧,黑色的就行,還有打圍巾的粗針。”
想了想,又加一句,“算了,紅色的也要點。”
她想給梁競舟織條圍巾,大學那會不知道為什麼很流行給男朋友織圍巾,但那時候陳晏忙著賺錢,再加上沒有男朋友。
後來還是在研究所,小師妹給她對象織圍巾,跟著教程學了好幾天,圍巾成功破了六個洞。
陳晏看不下去,一邊看教程一邊手把手教她。
後來圍巾織出來的時候,小師妹分手了,這條圍巾掛在研究所,冬天有誰出門就帶著擋一下風,被戲稱為研究所的吉祥物。
陳晏記性很好,到現在還記得針法和走向。
杜管月本來不願意要錢,還是陳晏說不然不買了。
正好門口有人喊她的名字,陳晏把錢一把塞到杜管月手裡,“嬸子,我等會來找你。”
程聽穿著豆青的棉襖,長發綁成馬尾。
她不認識陳晏,不過之前聽她爸說過,人群裡看著最沉靜的那個漂亮姑娘,準沒錯。
程聽家裡條件好。
給她養的嬌氣又漂亮,原先以為爸爸不過是客套。
直到陳晏從遠處過來,身後是擁擠著買東西的人群,她那雙眼睛溫和,程聽幾乎瞬間認出來,“陳晏同誌?”
陳晏笑著點頭,“你好。”
程主任雖然不在,不過程聽有辦公室的鑰匙。
她還帶著那塊手表,陳晏把兜子放在桌子上,程聽一盒盒打開,每打開一個就感慨一句,她不是驗貨,純粹就是欣賞。
“陳晏同誌,你真厲害,我們廠裡的女工都問我手表在哪買的呢。”
“根本搶不到貨。”
她從櫃子裡取出程主任提前留好的支票,雙手遞給陳晏,白色腕帶上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