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建國兩隻手擋在臉前，警覺又呆愣的盯著秦頌，沒說話。
秦頌也沒非要他說。她拿起裴令萱放在椅子上的包，把人拉著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警告“明天早上我會陪著小萱一起來公司遞交辭職通知，你最好現在就找人把小萱的工資給我算出來，爭取明天就把工資條交到小萱手上。”
“要是敢拖拖拉拉的敷衍我，我就天天來公司守著你上班！”
“……你、你……”孫建國還從來沒有見過像秦頌這樣無理又霸道的人。他下意識的追上去兩步，卻被麵色不善的裴行之和葉辭嚇退了回去。
“怎麼？是我老婆說的話不夠清楚嗎？”裴行之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他身上，輕飄飄的質問。
“……”孫建國沒敢回答。
裴行之想起他剛剛說的話，唇角挑起一個輕蔑的弧度“裴家的確是破產了，但就像我老婆說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裴家現在再怎麼落魄，也輪不到你一個小公司的小主管騎到頭上來撒野。”
“……”孫建國畏畏縮縮的挪開視線，愣是一句話都不敢回。
“我裴行之隻是窮了又不是死了，如果真要收拾你，還是有辦法有人脈的。”說這話時，秦頌正好走到裴行之身邊。裴行之於是順手攬上秦頌的肩膀，把她護在自己懷裡。
“你最好把我老婆說的每一個字都聽進耳朵裡去，要是敢耍賴刁難，我就讓你知道一下裴家現在還有幾分本事。”
裴行之不欲糾纏，說完這話他便攬著秦頌轉身要走。
“等一下！”裴令萱突然大喊一聲，掉頭跑回工位上一通翻找，“我的紙巾和垃圾袋還沒拿走呢，這都是我自己花錢買的，再便宜也要全部帶走！一點渣都絕不留下！”
“你、你也沒必要這樣吧……”孫建國終於開口說話了，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裴令萱手上的超大包紙巾。
“怎麼沒必要？！”裴令萱沒好氣的衝他吼。因為害怕丟掉飯碗，入職這麼久她一直都在窩窩囊囊的受氣，不敢得罪孫建國。
可如今她打定主意不乾了，自然不用再怕這怕那。她在孫建國的目光下把自己的超大包紙巾和垃圾袋裝進包裡，第一次反過來罵他。
“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買的，我辭職了當然要帶走！平時上班你就愛來蹭我的紙巾，現在我都要走了你還要打我紙巾的主意，孫建國，你要死啊！”
“你——”孫建國張嘴想反擊，卻一個不經意撞進了裴行之陰鷙的眼神裡。
裴行之長相溫潤，氣質低斂，乍一看會讓人覺得他脾氣很好。可他的脾氣好僅僅隻對親近之人，如果是對孫建國這樣惡心的貨，他可以狠到讓人害怕。
孫建國被他的眼神嚇到了，當即便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破公司！”裴令萱把自己的東西裝完，“嘭”的一聲甩開了抽屜門，“趁早倒閉吧你！”
“走了小萱。”葉辭看她收拾完，招手叫她跟上。
她小跑著到葉辭身邊，轉頭看著這個令人作嘔的辦公室，痛痛快快的喊了一句“爽死了！終於不用再伺候了——”
“嘭！”
車門關上，裴令萱坐在車後座突然痛快不起來了。
“哥，嫂子，我失業了。”
裴行之發動汽車，單手控製方向盤把車開出了寫字樓。
“失業很正常，重新找工作就是了。”
“可是我找不到工作。”裴令萱頹喪的靠在座椅上，側頭看著窗外繁華迷亂的霓虹燈，“所有人都知道裴家破產了。裴家在雲城風光了整整十年，一朝落魄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那些曾經看不慣裴家、和裴家有過過節的公司，一看到我去麵試就對我各種冷嘲熱諷……”
“他們都不願意錄用我，並且還教唆其他公司一起把我拒之門外。在入職這家公司前，我一共參加了五十多次麵試。可每一次，他們都因為我的身份把我pass掉。”
“孫建國雖然惡心，卻是這麼多人裡唯一一個願意讓我留下來工作的。裴氏集團已經沒了，我要是不工作那就沒辦法養活自己，養活媽。所以，哪怕明知道他在針對我，我也不敢吭一句聲。”
裴令萱的話說得很輕，可落在裴行之的耳朵裡卻似有千斤重。這份重量沉甸甸的壓在裴行之的心上，讓他連喘息都變得困難。
他深吸了一口氣，嘴唇微張想說什麼，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裴氏集團在他手上風光，也在他手上毀滅。他不僅害了自己，更害了家人。
“我……”他想說對不起，卻恍然驚覺在這個時候說對不起隻會讓大家心裡更不好受。因此想了想，他還是閉了嘴。
“……”
沉默在車內流淌，令人窒息的藤蔓悄然增長，慢慢爬上每一個人的腳踝。
三個人都沒說話，各自的腦子裡都是一團亂麻。
“支付寶到賬，兩萬元。”
一道機械冰冷的女聲突然響起，打破了車裡的沉寂。
“嗯？”裴令萱皺眉，從包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眼睛瞬間瞪大。
“嫂子，你、你給我轉錢乾嘛？”
秦頌收起手機，臉上有淡淡的笑意“轉錢還能乾嘛，當然是給你花呀。這兩萬塊錢是我今天賣項鏈賺得，你拿去當作找工作的經費。”
“不行，我不能收！”裴令萱解鎖手機，點開支付寶，下意識的便要把錢給秦頌轉回去。卻在準備轉賬的時候發現，秦頌的支付寶已經把她拉黑了。
“嫂子，你這是乾嘛呀？”她坐直身子，扒著秦頌的座椅靠過去，眼裡都是著急，“你快把我從黑名單裡拉出來，我不能要你的錢。”
秦頌抱著雙臂，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聞言，搖頭說“不拉出來。這錢你就老老實實收著，彆想著還給我。我是你嫂子，在你找工作的事情上支持你一下是應該的。”
“你要是覺得收了心裡過意不去，就給我好好記著這筆賬。等以後你侄子或是侄女出生了，你再還到他們身上。”
“我……”裴令萱被這話噎住，瞬間沒了拒絕的理由。
“……收著吧。”過了幾秒，裴行之忽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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