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鉛華看著沉思中的唐毅，臉上露出欣慰的笑。
稍許，唐毅一手摸著下巴，“一般而言肺炎患者在接受治療之後，表現出無發燒咳嗽，無痰，可以考慮是肺炎好轉，剛才那位男性患者正是因為症狀好轉，自認為已經沒事，善作主張停止用藥。造成表症雖然沒有了，可病根依舊在。季節交替，人體在這個時候新陳代謝加速，身體進行自我調節，最後誘發胸口疼痛。”
洗鉛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吐出嘴中的茶葉，“既然誘發了肺炎，那為什麼患者沒有出現咳嗽，痰多的症狀？”
麵對提問，唐毅回答得有條不紊，“病變位置靠近肺部周邊，不容易產生痰液。”
“嗯，回答得不錯。患者之所以出現劍骨下方疼痛，其實除了肺炎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因素，知道是什麼嗎？”洗鉛華對於唐毅的回答表示了肯定的同時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誘發劍骨疼痛的主要原因不就這三點嗎？怎麼還有，唐毅緊皺眉頭，想了許久，依舊沒有任何頭緒。
見唐毅遲遲沒有出聲，洗鉛華也不再賣關子，“你注意到患者的皮膚光澤度很差了嗎？通常一兩天的熬夜休息不好，隻會有很嚴重的眼袋，精神萎靡的症狀，可患者不一樣，這足以證明他經常熬夜。經常熬夜的患者，心血管，肝功都不會太好。在加上肺炎的原因，患者胸口不疼才怪。”
“所以您在藥方中加了百合。”唐毅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洗鉛華點頭，“肺炎在中醫裡沒有統一的叫法，在核定病名的時候，更多是叫風溫肺熱症。百合性寒，能補肺陰、清肺熱，有一定的止咳祛痰的作用，另可養陰清心、寧心安神促進睡眠。”
單單一味百合，滿足了患者病情的所有需求。唐毅自覺就算看出了病因，讓他自己開藥，也無法做到洗鉛華這般。
唐毅發自內心地佩服，“洗主任果然厲害，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今後還望您不吝指點。”
現在很多剛畢業的大學生，來了醫院實習，還保留著學校的那種習慣。需要老師在身後督促，不懂的虛心請教。
洗鉛華對於唐毅這種能夠認識到自己不足，懂得思考的年輕人，甚是滿意，“你的理論知識是我見過的所有年輕人中最為紮實的一個，腦子也靈光，唯一欠缺的是經驗，這個教不了，隻能通過大量的病人積累。”
手指在保溫杯上輕輕摸索，就聽洗鉛華再次開口說道，“急診科是這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病人，以後你跟著我坐診的時候，你先上手診斷開藥，有什麼不足的地方，我再給你補充。”
唐毅恭敬說道，“麻煩洗主任了。”
洗鉛華擺手說道，“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教誰不是教，你有天賦，肯學，比教那些榆木疙瘩輕鬆多了。”
直到有病人進來，兩人才停止交談。
一名青年模樣的年輕人麵色蒼白，弓著腰，一手捂著肚子，坐到診桌邊上，“醫生，我肚子疼。”
接到洗鉛華眼神示意的唐毅開口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疼的？”
青年看了一眼麵前年輕的唐毅，有些不放心，“醫生，還是你幫我看吧！”
洗鉛華笑著道，“都一樣，放心好了，我會站在一旁把關。國醫堂這麼大的一個醫院，如果沒點本事，也不會錄用他不是？”
坐在一旁的唐毅也不覺得尷尬，醫院不就是這樣嗎？在沒有建立信任之前，病人到醫院首先選的是主任級醫生，如果掛不上號，才會往下延。
同一級彆的醫生，病人也會選擇一些年長一些的。
在病人眼裡，級彆與年齡決定了一個醫生的醫術。
這樣的判斷雖有失偏頗，可也是在情理之中。
醫生的級彆除了需要考試，還需要工作年齡要求。行醫時間長，經驗也越豐富。
青年肚子疼得厲害，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中午十一二點的時候吧！”
唐毅站起時，示意讓青年躺到觀察床上，“中午吃的什麼？”
“在街邊吃了一碗麵和一個冰淇淋。”
“拉肚子嗎？”
“拉，剛才還去過廁所。”
“直到現在去過廁所幾次，拉的是水，還是什麼？“
“七八次吧？剛開始還好，後麵基本上完全就是水了。”
看看時間，距離現在不過三點多，也就是說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去了七八次廁所，情況有些嚴重了，“今天有沒有嘔吐過，或者說這會有沒有想要嘔吐的衝動？”
“來醫院之前吐過一次，這會還好，能忍住。“
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一旁坐著的洗鉛華時不時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