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了以後,沈眉兒正在自己寢殿中梳洗,瀾芷突然上前說
“碎玉軒莞貴人的侍女,浣碧求見娘娘。”
沈眉兒一愣,她與甄嬛近期並無交集,更無糾葛。這深更半夜的,碎玉軒的人來做什麼?
采月因為去年送炭一事,和浣碧吵得很凶,因此對她很不待見,直接道
“想來她前來也沒有什麼好事,要不奴婢直接把她打發了去吧。”
“不急,先看看她有何目的。”
沈眉兒將手從加了玫瑰汁子的溫水中拿出,接過錦帕輕柔地擦著,低聲吩咐瀾芷把人帶了進來。
剛一進殿,浣碧行了叩拜之禮,以頭觸地,懇切道
“深夜前來打擾惠嬪娘娘,實是不該,隻求娘娘成全奴婢!”
彼時沈眉兒已經換上寬鬆的暗花細絲寢衣,她緩緩起身,扶著隆起的腹部,款步至紫玉珊瑚屏榻上坐下,語氣淡然
“你是莞貴人的貼身侍女,自幼和她一起長大,情分非同尋常。既然有所求,為何不求自家小主,倒是跑到本宮的常熙殿裡來?真是好生奇怪。”
浣碧盯著地麵,小聲道
“奴婢想侍奉皇上,此事不敢告知小主,隻求娘娘慈悲,予以成全。”
沈眉兒聞言直接愣住了,這浣碧不按常理出牌啊。
毫不客氣地就叫她來成全,憑什麼?再說了她何德何能去做皇上的主?
聲音陡地透出冷凝,沒好氣地回道
“吃裡爬外的事,本宮為何要幫你?若說情分,先前諸事你也知道,我與你家小主已是泛泛,更何況是你。”
沈眉兒向來對下人溫和以待,從未有過如此嚴厲的言辭。
此刻,浣碧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雙唇微微顫抖
“娘娘,奴婢實在是迫不得已,有難以言說的苦衷。”
沈眉兒倒是好奇,想聽聽看浣碧的苦衷何在,於是放緩了語氣
“本宮也不是為難你,隻是先前有中毒一事,最看不上便是背主之人,你且說出你的苦衷,本宮自會衡量值不值得幫你。”
浣碧猶豫著不知從何開口,沈眉兒也不著急催促,靜靜地等著。
半晌後她才咬著牙,下定決心,猛然道
“奴婢原姓甄,乃是莞貴人的親妹妹。”
此話一出,殿中的采月采星等人嘩然大驚。
沈眉兒卻麵如常色,這事情她又不是不知道,自然激不起半分波瀾。
隻不過她從來沒曾想過在此事上做文章,畢竟是上一輩之間的家事,她雖然同情,但涉及到情情愛愛,你情我願的糾纏,無疑是一筆解不開,也理不清的糊塗賬。
但既然浣碧不顧己身和自己挑明了此事,那倒不如看看她到底想要如何。
於是耐下性子,繼續聽著。
“奴婢生母名喚碧珠,是個漢人女子,卻是罪臣之後,後來遇到父親,改名為何綿綿。奴婢幼年時生母早逝,被甄大人帶入府中,一直充當莞貴人身邊的侍女。”
浣碧鼓足勇氣說了出來後,似乎是卸下一塊大石頭,眼中瑩瑩泛起淚光。
一番細細的陳述之下,眾人也都聽懂了她身世的原委。
浣碧的生母何氏,是一直被甄遠道養在外頭的外室,即使生下女兒也一直沒名沒份。
直到女兒六歲時,何氏染病去了,甄遠道才給女兒取名為“浣碧”,並以丫鬟的名義將她接入甄府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