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一道旨意也就罷了,後邊一道才真的是擾亂了後宮。
敬妃侍奉多年未能有所生育,一夜之間卻已經成為七阿哥的額娘。
敬妃自是欣喜萬分。
但她心中明白,阿哥的身份貴重,且親生額娘已逝,皇後是絕不會輕易就放棄爭奪的,其中必定有沈眉兒的幫助。
所以在皇上的旨意下達以後,敬妃便到了暢安殿親自致謝。
沈眉兒也明白她的來意,推心置腹地說道
“姐姐膝下無子,又素有慈母之心,不過瑞嬪臨死之前,的確和皇上提過希望皇子可以由我來撫養。”
敬妃思量片刻,說著
“你已經有了弘暄了,皇後她怎麼肯?”
“正是這個道理。”
沈眉兒一縷輕柔的笑浮上臉頰
“我也以弘暄尚且年幼,實在沒有精力推拒了。
又和皇上陳情,皇後有嫡子所養,且三阿哥業已長大成人,端妃病弱,欣嬪有淑和,吉嬪有懷珍,順嬪有溫宜,裕嬪也有五阿哥傍身,主位娘娘中唯有姐姐還可托付。”
沈眉兒屏退眾人,又低聲說道
“皇後原也還要強求,我便提及了永和宮的熏香爐子,皇後這才退讓。”
提到那規製裡的臟東西,敬妃話中已經有了寒意,冷冷道
“永和宮裡的枸骨的汁液,鹹福宮中的苦參藤,還有當初碎玉軒中的麝香罐子
皇後是她害了多少人,怎還有何臉麵來爭七阿哥?”
沈眉兒握住敬妃的手,溫言勸著
“姐姐心裡知道就好,咱們拿這一樁事情和皇後做了交易,往後就沒法再拿出去再提了。
不過能換得七阿哥記在姐姐名下,不虧。”
敬妃感動道
“我知道,不管如何,還是多謝你為我籌謀。來日妹妹若有差遣,我一定會助妹妹一臂之力!”
隻可惜弘昕不足月出生,體質有些虛弱,早晚稍有些動靜響動便是大哭,又常染風寒,自幼養在繈褓中,便是一半奶水一半湯藥地喂養著,不可謂不經心。
敬妃也時常衣不解帶的照顧著。
而宮中兩位嬪妃接連薨逝,皇後喜得嫡子之喜,敬妃亦抱得七阿哥歸,這一連串的風雲變幻,也叫碎玉軒上下再不能瞞住了。
中秋宮宴之後,甄嬛終於從太醫衛臨口中得知了甄家顛覆的真相和始末。
那一刻,萬千愁緒與怨恨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她強撐著重重的身體,取出信箋,筆端飽蘸深情與悲憤,字字泣血,給雍正書就一封心意沉沉的書信。
又唯恐時事已非,那信箋難以觸及龍顏,甄嬛又小心翼翼地將雍正昔日賜予的那枚同心結覆於其上,托付於芳若,千叮嚀萬囑咐,定要親手呈上。
雍正收到書信,心中五味雜陳,自甄嬛禁足後,兩人已有七八月的時間不曾相見,恍若有了隔世之感。
他以為甄嬛有了悔改之意,又念及她腹中的皇嗣,便叫蘇培盛親自去碎玉軒接了甄嬛過來。
到了養心殿,甄嬛顧不上和皇上情真意切,低身跪下,淚水潸潸而落,隻求皇上能重審甄遠道一案,勿使忠臣含冤。
雍正麵含不喜,開口質問道
“你百般求見,也不問朕好不好,見麵也隻是為你家族求情,你父親一事證據確鑿,實在不算冤。”
皇上對甄嬛並非無情,他不過是要借著這件事發泄對甄家的不滿和怒火。
隻要甄嬛溫言溫語向他告罪,往後不再插手朝政之事,隻做依附於他的菟絲子,他依然可以寵她愛她,給她應有的地位和榮寵,就像順嬪一樣。
可惜甄嬛並不能得知皇帝的心意,她一心隻在自己是因與純元長相相似而獲寵的悲憤,以及家道衰落的灼痛之中。
言辭間沒有絲毫恭敬
“究竟是鐵證難駁,還是皇上因年氏之事心懷芥蒂,對嬪妾的父親心存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