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新雪紛飛,潔白的雪花在凜冽的寒風中翩翩起舞,卻身不由己,偶有幾片闖入窗欞,瞬間化作晶瑩的淚珠,瑟瑟而落。
生死輪回,無常且迅疾,猶如這雪花,轉瞬即逝,不留痕跡。
人亡花落,皆隨風散,仿佛未曾存在。
慎行司的精奇嬤嬤,其手段之淩厲,遠超刑部郎官。一旦踏入慎刑司的大門,無論生死,必受嚴審,無人能逃其罪責。
雍正帝剛剛頒下旨意,追封僖嬪為僖妃,賜以妃位之禮,安葬於皇家陵園。
與此同時,江福海在慎刑司的嚴刑拷問下,終於崩潰,不僅招供了謀害熹妃和八阿哥之事,還吐露了更多駭人聽聞的秘密。
芳貴人的小產、璟貴人的胎兒不保、舒痕膠的陰謀、齊妃之死,以及宮中各殿規製之物背後的種種齷齪,林林總總,罄竹難書。
這些事,或許已在雍正心中埋下疑雲,但小夏子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如晴天霹靂,讓雍正瞬間失控,雙目圓睜,胸口劇烈起伏,猶如海浪翻湧。
“純元皇後之死,與皇後娘娘有關。”
“說,一字一句,給我說清楚!”雍正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憤怒與不可置信。
小夏子鄭重道
“江福海供認,他曾以桃仁代替苦杏仁,製成杏仁茶供純元皇後日常飲用,又用芭蕉葉蒸煮食物。
這兩種手段雖不及紅花藥效猛烈,但若長期食用,定會傷及母體,導致胎兒胎死腹中,死胎身上會帶有青紫瘢痕。
這些症狀與孕中多思受驚極為相似,若非仔細查驗,很難發現。
太醫們也證實,死胎比小產更傷母體,胎毒會慢慢反噬母體,加之母體本就受寒毒侵襲,雙重打擊之下,殞命者眾多。”
大殿內陷入了死寂,仿佛沉溺於海底深淵,隻能隱約聽到龍涎香在香爐中迸裂的細微聲響,冰冷而刺耳。
雍正的話語緩緩流淌,如同深淵般吞噬著周遭的情感。
倘若言語能化作利刃,那他此刻的每一個字,都是那無堅不摧的寒光。
“朕記得,為了確保純元的飲食無憂,每一絲細節皆由宜修親力親為。朕曾以為,她與純元作為骨肉至親,對她既尊崇又溫婉。
朕與她共度多年風雨,朕信她於儲君之事籌謀深遠,亦信她於後宮之中手段狠辣,殘害嬪妃,傷及皇嗣。
然而純元之事,朕,實難置信。”
言罷,雍正大步流星而去,同時對小夏子下令“隨朕往慎刑司一行!”
雍正於慎刑司內,足足逗留了一日一夜,方緩緩步出。
永和宮內,沈眉兒於半夢半醒間,隱約見帳外有人影綽約。
瀾依輕聲細語“娘娘,皇上請您前往養心殿。”
沈眉兒輕聲問道“此刻幾更了?”
“已是戌時三刻。”瀾依稍頓,“敬貴妃、熹妃、端妃、欣妃、吉妃皆已奉旨前往。”
沈眉兒猛然驚醒,果斷吩咐“更衣。”
養心殿內,夜色如墨,寒意侵骨。
皇後跪於地上,身為待罪之人,昔日繁華首飾皆已卸下,唯有手腕上一對翡翠並蒂蓮花雕碧玉鐲,靜靜地訴說著往昔的輝煌。
敬貴妃、熹妃、端妃、欣妃、吉妃立於皇帝身後,皆沉默不語。
沈眉兒亦是如此,靜靜地站在皇帝身後,不發一言。
雍正眼簾半垂,手指向皇後身後的繡夏與繪春
“她們已供認不諱,你還有何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