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巫蓁說話,她聲音悶悶的,抬手摸發現腦殼上罩著曾經那個結實的老頭盔。
誒……她在乾什麼?
哦對了,她是去郊外租了個大棚,打算賣菜的。今天出去買了種子農藥化肥,已經全部都種下去了。
家裡積蓄隻要能夠撐到三個月之後,她就能賣出第一批生菜。隻要努力,她總有機會能夠攢到錢送老哥去見馬克醫生的。
等治好了哥哥的腿,日子就會好起來。
想到這裡心頭輕鬆許多,摘掉頭盔她默默蹲下身將地上的破碎碗筷都收拾好了。
“對不起啊,老哥,今天出去沒跟你說說。”
“你不喜歡吃這個菜沒關係,我重新給你做就是了。”
“不過你可不能再砸碗了,咱家隻剩三個碗了。”
巫靖沒有回應,他還坐在地上沉默著。
收拾了客廳的狼藉,巫蓁走過去雙手插進老哥的腋下,將他抱在輪椅上。
順著目光,巫蓁發現他在看窗外的夕陽。
“好看麼?”她問。
“嗯,好看。”巫靖說著,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匆匆吃完飯,巫蓁回到臥室洗掉渾身的泥土,拿出紅花藥酒揉搓著肩膀上的淤青,忽然聽到陽台傳來咚的一聲。
心弦崩碎,巫蓁望著陽台打開的窗戶,乾愣了兩秒,腦袋一片空白。
有那麼一刻,她也想跟著後麵跳下去。
光腳衝下樓梯,在樓梯間摔了不知多少個跟頭後,她終於來到了單元門口。
擦掉了臉上和手上的血,巫蓁踉蹌著走到地上躺著的人身邊。
“不會的!肯定不是他。”
“他不會丟下我,老哥不可能丟下我。”
淚水一點點打濕視線,她嚎啕大哭起來。
“你撿垃圾養我都沒有不要我,為什麼殘了就要拋棄我?我跟你說過了,我會帶你去看醫生,會治好你的雙腿,我們倆一定能好好生活,為什麼這樣做?”
“巫靖!你死了我怎麼辦?我不記得爸媽長什麼樣子,你也走了,以後我怎麼辦!”
巫蓁匍匐在地上,感受著他身體一點點變冷,地上的血液也凝固了。
警鈴聲,急救聲。
人群嘈雜喧鬨聲。
“哎喲,可憐哦!老天爺為什麼這麼對著兄妹倆!”
“哎,其實也挺好的,累贅走了以後這小丫頭自己也能活了。”
“不是累贅!我哥不是累贅!”巫蓁大喊尖叫,“不是累贅!”
沒有老哥,她也活不下去了。
日複一日的倒黴讓她心力交瘁,每天躲在厚厚的防護裝備裡,每一次呼吸都濕熱煩悶,每一次與人擦肩而過都能得到嫌棄質疑的眼神。
巫蓁拿出了白天遺留在口袋裡,割化肥袋子用的小刀。
身邊所有的聲音都停了,她隻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你要自殺了了麼?”
“嗯,我活不了了。”
“郊外的菜呢?”
“不要了,都不要了。”
“你的家呢?”
“也不要了。”
“自殺很痛你也不怕麼?”
“怕個xx。”
“死了之後,一切就能改變麼?”
“滾你媽的,改不改變我都死了還管那麼多?”巫蓁拿起刀子割喉嚨,一刀下去滋血但她顯然沒死。
就是耳邊聲音一直逼逼叨叨,講個不停。
“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