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在母女進宮之時起就坐立不安,派人給上峰又請了一天假,準備在家裡等著她娘倆回來。
到了用午膳的時間,還不見人回來,他放下筷子對小順子道“出去看看,夫人小姐回來了沒?”
小順子答應著,忙跑到了大門口伸頭向外張望,看門的二柱笑嘻嘻的討好道“順管事,夫人小姐出去大半天了不見人影,不會是被娘娘留下用膳了吧。”
小順子受了林老爺傳染,也有些煩燥,於是道“你懂什麼,要是留下用膳,小姐早會派人回來報信了。”
二柱依然堆笑道“是啊,小人愚鈍了,不知夫人和小姐進宮去為了何事?”
“我哪知道,好好看門,主子的事少打聽!”小順子瞪了他一眼,二柱忙噤聲。
今日的順管事氣看著有些不順啊,沒有了往日的和氣,莫不是主子遇上了什麼不好的事?
“噠噠”,伴隨著清脆的馬蹄聲,林家的馬車終於出現在街口,小順子忙跑回去給林老爺報信去了。
“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他聲音裡透著興奮。
林老爺一聽,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朝外走。
崔管事的馬車已經進了院子,隻見他一臉的複雜表情,似乎有些不安,林老爺的心一沉,看來事情不妙啊。
崔管事先朝林老爺行了禮,“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然後幫林夫人兩人掀開簾子。
林老爺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聲,盯著出來的母女兩人。見林小文臉色有些蒼白,眼神卻透著喜悅,心中疑惑。
突然發現林夫人的額頭多了一塊很明顯的傷,心頭莫名其妙升起一絲慍怒,急忙上前扶住她問道“夫人,你的額頭怎麼了!”這皇後娘娘太過分了,不同意親事就拿了東西砸不是?
林夫人搖了搖頭,又與林小文對視了一眼,掩藏了眼中的笑意,對他道“這裡說話不方便,咱們裡麵講。”
林老爺見她倆人表情有些怪異,雖心中疑惑,還是跟著母女兩人進了正廳。
“爹,我餓了,咱們先吃飯吧。”林小文捂著肚子道。
林老爺看她一副餓了三天的樣子,指了指她的額頭,道“你這個小丫頭,知道爹爹擔心你們,故意的吧。”
林小文笑道“唉,這進宮一次,象扒了層皮,累得很啊。”說完,與林夫人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
林老爺見她兩人一副作怪的表情,無奈摁下疑惑,吩咐丫鬟加了碗筷,把一頓還沒動幾筷子的午膳總算吃完了。
他是武將出身,本來吃飯就快些,今日心情又不同以往,三口兩口便放下筷子,說吃飽了。
然後看著母女兩人吃的慢條斯理,不急不徐,細嚼慢咽。他看的心焦,命丫鬟上了壺茶。
母女兩人總算吃完了,林老爺命人收拾乾淨了,然後支開了所有的下人,才道“快說說看,到底怎樣了?”
林小文擦擦嘴,未語先笑,把今日在皇宮的一幕細細給林老爺說一遍,聽的林老爺一會皺眉,一會愕然。
“爹,我沒想到母親還有這見機行事的本事,好厲害啊。”林小文對林夫人真心誇讚道。
林夫人笑道“昨日不是商量好了嗎?見招拆招,見機行事,沒想到竟然有意外的結果。”
然後拍了拍林小文的胳膊,道“人都道母女連心,沒想到文兒如此懂我,配合的默契極了。”
作為當娘的,能與女兒合著演出了一場戲,而且事先她們兩人誰也沒想到這些,這默契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她不由也笑了。
林老爺無奈搖頭,既有心疼又有些佩服,對林夫人嗔道“合著你們母女今天是演戲了,那也不能真磕啊,看看,額頭都出血了?”
林夫人卻道“不真磕,怎麼能逃過皇後的法眼。”
林小文道“爹,你不知道,皇後差點就要打我板子了,幸好我見好就收了。”
林老爺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道“太危險了,太危險了,這皇宮咱以後再不進了。”
林小文點頭道“女兒本來就沒想過這些,這女人多的地方,女兒怕進去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林夫人也點頭道“是啊,總算娘娘沒強迫咱們。”
林小文想了片刻,道“皇後也是個普通人,也不是味專橫跋扈的主,隻是她不一定能掌控得了太子啊!”
皇後娘娘也許不是多壞的人,隻是各自所處得位置不同,事先利益,也無可厚非,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本來權力之路,就是有勝有負,特彆是那個天下最高權力的皇位隻有一個,更是你死我活,格外殘酷,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
賢妃娘娘、福王,不過是爭鬥的敵對方,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不得不接受要被太子當成對手的命運,這與人的心理息息相關,與人性的自私有關。
隻不過有人能壓製它,有人卻無法克服心魔,隻能被它驅使,比如新太子。
屋子裡鴉雀無聲,三人都沒有言語。
林老爺沒了剛才的輕鬆,心情變得異常沉重起來。
不錯,皇後確實是個普通女人,有為人母親共同的一麵。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後是聽兒子的,林府未來會麵臨什麼,都是他不能預料的。
“文兒,你說的沒錯,皇後這關可能混過去了,太子那裡”他頓了頓,“也許不是那麼好胡弄的。”他擔憂起來。
“爹想的沒錯,所以此事並不算咱們勝利了。”林小文緩緩道。
林夫人見父女兩人均沒了之前的輕鬆,輕歎了一口氣,看著門外的梧桐樹發呆。一切似乎與平時沒什麼區彆,依舊是庭院深深,紅花綠樹。
過了片刻,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看來,我們還是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娘,咱們又默契了一回!”林小文訝然道,林夫人也笑道“看來真是我親生的。”母女兩個不由相視而笑,稍稍衝散了剛才的陰霾。
林老爺“噗”一口茶噴了出來,瞪眼看著妻子,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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