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禮觸及到她濕潤的眼眶,這才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左手,不動聲色地往身後藏了藏,“等會兒讓護士處理一下就好……”
這句話還沒說完,他的懷裡就多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周芸晚緊緊摟住他的勁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方才被挾持時的害怕和委屈在這一刻到達頂峰,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幼獸,破碎又惹人憐惜。
沈宴禮安慰的話堵在喉嚨裡,微微俯身,以一個半擁抱的姿勢虛虛環住她,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腦勺,一下又一下。
他一點都不敢想,完全不敢去想,剛才那段時間她會有多害怕,又有多無助,但凡出現一絲差錯……
想到這兒,他眉心皺得更厲害,胸口也跟著猛地刺痛了一下,摟住她的雙手不自覺收緊,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骨頭裡,但是又想到他的左手上全是血,臨了還是克製住了。
處理好後續的邢茂輝一扭頭就看見這一幕,目光一滯。
和沈宴禮認識這麼多年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記憶中,不管麵對什麼樣的事,他永遠都能保持平和冷漠,可這次,那雙清淡的眼睛難得變得波瀾起伏,溫柔,心疼,愧疚,各種情緒交加,複雜得完全不像他。
注視兩眼,邢茂輝的視線從周沅白的臉上落在他懷裡的那個女生。
她剛才的表現,倒是與他對她的初印象挺不一樣的。
她看上去柔弱瘦小,沒想到關鍵時候卻冷靜自持,沒有崩潰失控到大喊大叫刺激犯事的大哥,也沒有傻到哭著鬨著求對方放過自己。
反而能夠快速分析判斷出形勢,利用對方的軟肋安撫住對方的情緒,從而抓住機會脫困,實在有些令人刮目相看。
她是叫周芸晚嗎?
邢茂輝在心裡默念兩遍這個名字,便跟著其餘幾個軍人悄無聲息離開,打算把人扭送至公安局處理。
他們一走,圍觀的人也散去了不少。
周芸晚情緒一下子沒繃住才哭了出來,但是沒哭多久,就迅速鬆開了沈宴禮,喊來周圍的護士幫忙給他處理受傷的左手。
那個大哥刺出這一刀時用出了全力,可想而知傷口有多深,長長的一條血線橫過他的小臂,看著比較猙獰可怖。
所幸這是在冬天,有厚厚的衣服幫忙擋了一下,才沒有傷害到骨頭和神經,不然……
周芸晚看著護士用紗布把傷口慢慢包起來,完全不敢想要是這一刀是插進她的胸口,她現在會是個什麼結果,興許已經沒命了吧。
護士叮囑道“包紮好了,半個月內儘量不要碰到水。”
周芸晚朝她點頭示意“謝謝。”
護士剛才目睹了全程,此時看著她忍不住讚歎道“你真勇敢,要是換做我,我怕是早就被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周芸晚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隻能勉強扯了個笑容,目送護士離開後,扭頭看向病床上坐著的沈宴禮。
他似是還不太習慣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手臂,抬手的動作有幾分僵硬,嘗試幾次,像是在努力適應。
周芸晚看著是既愧疚又感激,抿了抿唇,剛經曆過生死,不管是什麼點都容易觸動她內心深處的敏感,好不容易控製住的眼淚又開始在眼底翻湧。
她鼻腔酸澀,訥訥出聲“應該很疼吧?謝謝你救了我。”
沈宴禮定定看著她要掉不掉的眼淚,一時間變得有些無措,他嘴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沒關係的,這點傷很快就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