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軍伏擊逃回來的牛萬程一路可以說是狼狽不堪、灰頭土臉,心情也是極度不佳,如同過山車般先是飄飄然爾後一沉到底,險些小心肝都叫嚇的從嗓子裡嘣出來。
好不容易逃到大昌,望著身後稀稀拉拉的潰兵隊伍,連座騎都棄了的牛萬程不禁恨的連跺三腳,之後在諸將驚訝的目光中直接把自己關了“禁閉”,連起碼的防禦措施都懶的部署。
還是後麵逃回來的都司齊一奎看不下去,這才組織人手勉強把大昌的防禦體係弄了起來。
得益於過去明軍的經營,大昌內外有兩道用土牆、柵欄、箭塔修築的防禦體係,清軍隻要稍加收拾一下就能利用,無須費力氣再修築,倒讓清軍節省了不少體力。
部署完防禦措施,齊一奎又帶人將陸續撤下來的潰兵收攏了下,最後數數人頭,撤下來的士兵大概有1400多人。
整體減員三分之一。
不能說是傷筋動骨,隻能說是損失慘重。
如果不是因為天黑加之清軍撤的太快,明軍無法尾隨追擊,恐怕連一半都剩不下。
潰下來的清軍雖說士氣低迷,一個個後怕的很,擁有完整防禦體係的大昌鎮還是讓他們驚魂得以安定,繼而得以喘息。
齊一奎結合多年軍旅生涯總結出來的經驗,判斷明軍一定會趁著大勝之勢來攻大昌,且很有可能會發起夜襲!
因此在主將牛萬程“自暴自棄”後,主動扛起責任,命人不斷加強各處防禦的同時,也是身不卸甲的帶著親兵到處巡視。
齊都司的身影恍若定海神針般,讓這幫從戰場潰下來的綠營兵一下有了主心骨。
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倒是回了神。
可能是知道自己摞挑子不乾太過不像話,半夜時分無精打彩的牛萬程打屋裡出來了。
瞅見齊一奎正在忙碌的身影,牛副將心裡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朝齊一奎走了過去。
“大人,勝負乃兵家常事”
看到牛副將過來,齊一奎連忙勸慰起來。
勸什麼?
老套的話而矣。
牛副將真把這話聽進去了。
沒彆的原因,主要是習慣了。
這兩年湖廣清軍同夔東明軍的戰場,如果統計的話,大概打十場湖廣清軍就要敗八場。
要不是西線四川總督李國英指揮的清軍始終壓著明軍打,鬼知道這會明軍是不是打到武昌城下了。
所以,牛副將是真習慣了,剛才在屋裡時還給自己做過思想工作。
之所以想不開把自己關進屋中,主要還是他乃五尺男兒的原因。
人嘛,多多少少是有點自尊心的。
狀態回來後,再聽齊一奎一番分析,牛副將頓時鼓起勇氣,準備帶領部下在大昌與明軍一決高下。
為了提升士氣,當即下令將從鎮上百姓手中繳獲的牲畜全部宰了來吃。
大鍋一燉,香氣一冒,效果頓時來了。
然而讓清軍上下不解的是,整整一夜下來屁動靜沒有。
彆說明軍了,鬼也沒一個。
就這麼誰也不敢合眼苦熬一夜後,天蒙蒙亮時,來動靜了。
“明軍打來了,明軍打來了!”
最先發現明軍身影的是了望台上的哨兵。
叫聲驚動了正昏昏沉沉的綠營兵們,也驚動了抱著大刀正在打瞌睡的牛萬程。
可來的哪是什麼明軍,明明是一隊辮子兵!
準確說,是一百多被繳了武器空手回來的綠營兵。
沒過多久,又是一隊約百人的綠營兵垂頭喪氣的回到大昌。
最後,是四百多馬騰雲部的降兵。
無一例外,都是耷拉著腦袋。
齊一奎帶人審問那些回來的清軍,得知是明軍主動釋放的。
不禁詫異明軍什麼時候優待俘虜了?
“哼,明賊這是亂我軍心,瓦我意誌!”
牛副將臨敵固然勇氣不佳,腦袋瓜子還是夠用的,清楚明軍釋放俘虜安的不是什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