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將軍府就是原先的荊州府衙,比破敗的惠王府條件要好許多,因此在滿城規劃圖紙中被王五定為將軍府。
旗漢雙方最殘酷的一場廝殺就發生在將軍府前的大街。
這條大街的名字也是王五親自取的,叫揚威道。
意揚八旗軍威於天下的意思。
近千名八旗兵被四麵八方湧進來的漢人逼到了揚威道。
固然插翅難逃,但也困獸猶鬥。
麵對已經殺紅眼的營兵和那些漢人百姓,這股旗兵在參領塔穆拜、孟阿圖等人指揮下拚死力戰,使得圍攻他們的營兵付出不小傷亡。
隨著圍攏過來的漢人越來越多,八旗上下都知道他們撐不了多久,想要活命就必須突出去。
參領孟阿圖同塔穆拜商議了下,將有馬的旗丁組織起來在揚威道東邊發起了衝擊,意圖打開一條逃生之路。
參加這次衝擊的八旗兵有兩百多人,雖然狹窄地域導致戰馬無法如在空曠之地提速形成強大衝擊力,但依舊將東邊的一股營兵和百姓衝亂。
孟阿圖他們趁亂向東邊突了有半裡地多。
然後就衝不動了。
不是營兵的騎兵趕來與他們對衝,而是幾百名扛著長柄大刀的營兵橫在了他們麵前。
隊形非常密集,前麵幾排營兵甚至還穿著鐵甲。
那鐵甲的樣式旗丁很熟悉,正是京營八旗的。
這支營兵隸屬中營,指揮官是剛剛隨王五去江南回來的曹迪威。
一直站在界牆上關注滿城戰局的王五判斷潰逃的旗兵最終會聚集在將軍府一帶。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出了什麼事,“官府”核心所在都是人類心中最安全的地方。
哪怕這個地方其實並不安全,但隻要災難沒有降臨,依舊會讓驚慌的人群下意識的靠攏過去。
不管是民還是兵。
因此王五認為將軍府那邊會有惡戰,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遂將曹迪威、江天成等悍將都派了出去,身邊隻留狗剩等人。
拿下將軍府,解決最後的有組織反抗旗兵,便能說大事已定。
餘下的零星反抗不足為慮。
唯一讓王五擔心的是已經瘋狂的部下同百姓們,會不會將八旗的女人和孩童也殺光。
這些構不成威脅的旗人婦孺,關鍵時候能讓他拖一拖。
因為,這是人質。
在曹迪威的指揮下,三百多中營官兵硬生生用大刀擋住了突圍的旗兵,馬腿到處都是,受傷的戰馬在地上不斷哀嚎嘶鳴。
馬上的八旗兵隻要墜馬,等待他們的便是無情的長刀。
孟阿圖的座騎也被斬去馬腿,重心不穩的他從馬上落下“撲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強忍著痛苦執刀站起欲同尼堪拚命,上半身卻突然墜地,隻餘兩腿支撐著腰腹以下。
一地的鮮血和臟器。
突圍的失敗導致殘存的八旗兵們徹底絕望,有些旗兵受不了尼堪如潮的人群壓力,不顧軍官喝阻逃進將軍府內。
“不許退,不許退!”
參領塔穆拜仍在組織反擊,哪怕他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此時再多的努力也不過是無謂的掙紮。
可他不能不這樣做。
造反的漢人瘋了,叫嚷著要殺死每一個八旗男人,然後瓜分他們的妻女和錢財。
根本不給他們投降的機會。
“同尼堪拚了,朝廷會殺光他們替我們報仇!”
塔穆拜大吼著揮刀向前方衝去,他就是死也要死在進攻的道路上,而不是逃跑的路上。
三把大刀同時砍向他。
最先砍到的大刀直接斬斷了塔穆拜的左小腿,第二把大刀將他的右臂連同長刀一起砍落在地,第三把大刀則筆直落在其左肩之上。
伴隨刀的主人近乎咆哮式的呐喊,鋒利的刀刃跟切冬瓜似的一下沉進塔穆拜身子中,如同一張白紙被鋒利小刀從上方劃開。
疼得這位滿洲參領發出讓人難以聽懂的慘叫聲,滿臉血汙,猶如利鬼,而他的左上半身好像被什麼東西吊著完全向一側傾斜,卻因為下麵仍同腰身相連無法徹底掉落。
又一把長刀飛過,塔穆拜的腦袋飛身而出,鮮血從脖中噴射出來,無頭屍身不甘心扭了扭,重重撲倒在地。
將軍府內,巴布爾的妻子愛新覺羅尼雅靜靜的坐在丈夫生前坐過的椅子上。
她不知道丈夫是否還活著,也不知道尼堪為什麼要造反。
她隻知道自己不能落在尼堪手中,因為她是高貴的愛新覺羅。
她的瑪法是太祖皇帝,她的阿瑪是太祖九子巴布泰。
既為格格,也為將軍夫人的尼雅,已然做好殉節準備。
但她仍抱有一絲希望,幻想丈夫帶著八旗兒郎將那幫造反的尼堪殺光。
然而,幻想大不過事實。
“尼堪殺進來了,尼堪殺進來了!”
大門方向傳來男人、女人的尖叫聲,以及尼堪漢人興奮的呼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