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女聲響起,正哭著的陳家母子,都不約而同看向來人。
隻是見來人是這麼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時,兩人都有些不確定。
“姑娘,你說什麼?”
“你……你是大夫?”陳家老婦開口道。
宋晚此時已然聞到一陣陣,自那位叫海棠的女子身上傳來的血腥味。
她快速應了一聲是,便在蹲下身來,將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上,而後又仔細的檢查起來。
陳泰看著陳家母子眼中的遲疑,也忙上前向二人仔細的說明了情況,而後又補充道。
“二位放心,昨日我曾親眼見過這位姑娘施針救人,她真的會醫術!”
哪知那濟仁堂的大夫聽到此話,卻立即發出了一聲頗為不恥的嗤笑。
“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和一個見錢眼開的混子,合起夥來嘩眾取寵,欺世盜名。”
“她說她是大夫,你們還真信了不成。”
“我勸你們最好擦亮眼睛,沒得讓病人平白多受些折磨。”
這位大夫姓孫,大概四十歲,是濟仁堂李老神醫的弟子,平日最是自詡不凡,認為自己已然青出於藍。
聽說還同太醫院的人攀上了些許關係,連掌櫃都要敬他幾分。
昨日他便聽聞,有個女子竟敢在濟仁堂不遠處擺攤,還大言不慚說隻治旁人治不好的病
他當即便有些不滿,欲去拆穿她,這可是明晃晃的挑釁。
無奈被掌櫃壓了下來。
誰料後來他又聽說,那女子昨日去了一個叫董大的病人家中治病,還言之鑿鑿的說他沒得病,而是中毒!
真是可笑,那董大可是他親自醫治的!
她一個黃毛丫頭,竟然敢質疑他的診斷!
簡直不知所謂。
如今見這人竟然還敢找上門來,他哪裡能有什麼好口氣。
濟仁堂在上京是公認最出名的醫館,聽孫大夫說這姑娘是個騙子,陳家母子心中也是一陣失落。
但不知是人在絕望時,總是會抓住任何的可能,還是陳泰方才說的那一百兩銀子的誘惑。
他們到底沒有上前阻止。
而這時,宋晚已經看完了海棠的情況,她似乎沒有聽到那濟仁堂大夫的嘲諷一般,冷靜的道。
“人還能救,不過時間緊急,我需要一個安靜,乾淨,能隨時各種藥材的地方。”
“可否借濟仁堂內堂一用?”
孫大夫見這個他剛剛才親口斷言沒救的人,這黃毛丫頭竟敢說她能治。
不由心中愈發覺得好笑。
“你這姑娘,在外麵欺世盜名便也罷了,如今竟然在我濟仁堂的門口信口雌黃,想出風頭想瘋了不成?”
“我濟仁堂可不會助紂為虐!”
言下之意,便是不借。
宋晚站起身來,直接忽略了這個一再出言挑釁的孫大夫,清冷的眸子看向濟仁堂的掌櫃。
“劉掌櫃,家師曾言,醫者無類,我知濟仁堂有自己行醫問診的規矩,我並無立場乾預,隻是天覆地載,萬物悉備,莫貴於人!”
“我相信濟仁堂的這個仁字,也是取自醫者仁心的“仁”。”
“這畢竟是三條人命!眼下也的確隻有濟仁堂一應藥物,用具俱全,最適合施救!”
“我隻是想借濟仁堂的地方一用,並不用你們濟仁堂的大夫插手,相信劉掌櫃一定不會拒絕,讓濟仁堂這匾額上的‘仁’字,成為一個笑話的,對嗎?”
陳家那個老婦人見這姑娘態度這般堅決,也忙跟著哭求起來。
雖然對於兒子娶了這個煙花女子頗有微詞。
但那肚子裡的,可是他們老陳家的骨肉,她自然不肯放過任何希望。
尋芳閣的姑娘們也都七言八語的跟著鬨了起來。
濟仁堂的掌櫃見四周圍著這麼多人,又事關人命,這姑娘又將話說到這個地步,這借地方的事,若是他們不應,今日恐怕不好收場。
權衡片刻後,他隻得點了點頭,應下。
將人抬入濟仁堂後。
宋晚又吩咐了綠蘿,讓她出去儘快尋個穩婆回來,被擋在門外的其中一個尋芳閣的姑娘,當即自告奮勇的帶著綠蘿走了。
紅裳則跟著自家小姐進了內堂,讓其他無關人等都出去。
陳家母子原有些不放心,但在陳泰的勸說下,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去,守在了門外。
約莫一刻鐘後,濟仁堂內堂的門再次打開。
眾人忙循聲望去,便見紅裳拿著一張方子走了出來,她疾步走到櫃台前,將藥方拿給了濟仁堂的夥計。
“勞煩小哥抓藥!”
堂中的孫大夫聞言,卻忽然幾步上前,將藥方一把搶了過去。
那姓江的黃毛丫頭,巧言善辯,逼掌櫃將人放了進來。
他倒要看看,一個將死之人,這黃毛丫頭能開出什麼藥方來!
而待看清那方子時,他忽然冷笑了一聲,猛地站了起來,提高了聲音道。
“胡鬨!但凡懂一點醫理的人,都知道這紅花,麝香,孕婦是萬萬不能碰的!”
“這是什麼方子!簡直就是草菅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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