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一聽價格不拘,麵上的笑容便愈發真切了些,當即朝夥計使了使眼色,吩咐他拿了好些東西上來。
自然,都是些說出來天花亂墜,實際卻許久賣不出去了物件。
綠蘿一看那些擺上來的東西,便知這掌櫃打的什麼算盤了,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神情,見小姐朝她頷首示意後。
她當即便沒好氣的朝那掌櫃道。
“林掌櫃,上次在你這裡買了東西回去後,我們才知道吃了不少虧。”
“我家小姐不願計較,今日仍願意上門來,林掌櫃便拿出這些東西來敷衍我家小姐嗎?”
“林掌櫃這般做生意,我們下次可不敢來了。”
綠蘿說著將林掌櫃抬上來的那些東西,挑了幾樣,一一評鑒了一番。
句句說在要害。
那林掌櫃一時語塞。
這真是見了鬼了,不過一個月,這丫頭眼光竟然變得這般毒辣。
思索片刻後,他忙賠笑著朝那夥計斥道。
“沒眼色的東西,誰讓你拿這些東西上來的!”
“沒聽綠蘿姑娘說嗎?都不行,還不換過一批來!”
背了黑鍋的夥計似早已習慣一般,連聲應是,立即帶著人將宋晚麵前的東西收走。
很快換了一批上來。
看到重新擺上來的東西,綠蘿麵上的神色這才好看了許多。
算他們乖覺,沒再想糊弄小姐,真當她這雙眼睛是吃素的不成。
可惜儘管如此,宋晚看著新擺上來的都係,卻依舊是興致缺缺的模樣。
“東西倒是不錯,送出去也夠分量,隻是還是太過普通了一些,可還有什麼稀罕些的物件?”
掌櫃見自己已經挑了些上好的物件呈上來,這江小姐還不滿意,不由有些犯難。
可是衝著那句“不拘什麼價格”,終究還是有些不願放棄。
稀罕物件麼?
腦中飛速的搜尋了一番後,林掌櫃眼前忽而一亮,立即朝一旁的夥計吩咐道。
“前些日子不是得了一批舶來品嗎?快拿出來給江小姐瞧瞧。”
所謂舶來品,便是從一些遙遠的異域國家流傳過來的物件。
若說稀罕,自然是獨一份的。
那夥計立即領命而去,很快,三盤形態各異的物件很快便被幾個夥計一起呈了上來。
宋晚的眼睛在那盤中細細搜尋了片刻,眼睛很快定格在了一個東西身上。
那是一張金色的麵具,上麵雕刻著繁複的雲紋,隻露出了眼睛及鼻尖以下的位置,看上去矜貴異常。
宋晚忽然便想到那日在君九宸的馬車中看到的那雙眼睛,莫名覺得這個麵具和那雙眼睛的主人。
很配。
即便他如今戴著的那個猙獰的鬼麵,配上那滿身的戾氣,可以說是十分嚇人,同矜貴兩個字完全扯不上關係。
但她就是莫名覺得。
很配!
她在君九宸車上說的那句朗目疏星映皎潔,碧眼方瞳玉麵郎,是她看到那雙眼睛後第一時間腦海中出現的。
並非信口胡言。
“就它了!”
宋晚拿起了那張麵具,又在那盤中選了一枚鋒利無比,嵌以寶石的匕首。
而後,便在綠蘿與掌櫃的一番你來我往下,將這兩件東西以一個讓林掌櫃猶猶豫豫的價格買了下來。
馬車很快便到了攝政王府。
君九宸聽到下人的稟報時有些詫異。
“江家?”
“不錯,那位姑娘說她是江家嫡女江晚喬,有要事同王爺相商。”
君九宸有些不明所以。
他記得昨日他被宋晚還活著的事擾亂了心緒,一時失了分寸,還對她動了手。
那江晚喬分明又對他有所隱瞞,並未對他說實話。
不論從哪一點出發,她此刻都應該離他遠遠的才對。
為何今日,她卻反而找上門來了?
不過這既然人來了,他自然得見!
君九宸想著隨手拿起書桌上的麵具覆於麵上,站起身。
“放她進來,帶去觀雨亭。”
那人立即領命而去。
沒過多久,宋晚主仆三人便被領進了攝政王府。
宋晚撐著一柄傘,緩步走向外院的一處八角亭。
遠遠的,便見亭中已然坐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黑衣,外罩一件灰色大氅,渾身沒有一絲色彩,配上那猙獰的鬼麵,本該讓人覺著不寒而栗。
但不知是不是因著此時那亭簷下瀉的雨幕,遮擋了一些視線。
宋晚看著他靜靜的坐在那裡的時候,總覺得他整個人……
顯出一種莫名的孤獨。
與此同時,她的腦中飛快的閃過一個零碎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