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如此,她竟還當麵問她成婚那日的事。
說什麼關心她,這樣的事,她若是個聰明的,就該絕口不提才是。
她這般,不是當麵給她難堪嗎?
奈何今時不同往日,即便她心中不痛快也發作不得。
“不過是下人辦事不儘心,鬨了場笑話罷了。”
“表姐放心,我並未放在心上,表姐知道我的,我從不在乎這些虛名。”
沈嘉和說著麵上又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可憐之色。
“而且……比起和親漠北受的那些苦,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如今得表姐眷顧,我好歹有了個郡主的身份和體麵,又嫁得良婿,我已經十分知足了。”
蘇瑾月聽她提起漠北之事,也是頗為感歎。
她母親曾是永昌侯府的庶女,被嫡母不喜,嫁到一個七品小吏家為妾,在府中也不甚受寵,她也連帶著在蘇家不受待見。
而沈嘉和,卻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永昌侯府嫡女。
她知道當初是因為沈嘉和不願入宮,這入宮之事才落到她頭上的,隻因她雖然出身不顯,容貌卻是上佳。
但是,她並不怪沈嘉和。
因為……她是自願的。
對她而言,與其被蘇家拿去巴結上峰,入宮對當時的她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隻要她得寵,姨娘與妹妹在府中也能過得好一些。
可惜她還是想的太天真了,這宮中,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先帝又生性涼薄,她入宮不過一年,便被人陷害,觸怒龍顏,被打入冷宮,連帶著剛出生的孩子,也跟著她一起受了六年的罪。
她原以為她這一輩子就這樣了,誰曾想,還有今日……
而曾經不肯入宮的沈嘉和,卻和親去了漠北,嫁給了漠北王。
永昌侯府也敗落了。
這人生的際遇,當真是千變萬化,無法捉摸。
蘇瑾月想著悉聲勸慰沈嘉和道。
“都過去了,從前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如今都好起來了不是嗎?”
沈嘉和微微頷首。
“表姐放心,嘉和明白的。”
見她麵上無異,蘇瑾月這才放下心來。
“那便好!”
“算著日子,我父親與姨娘他們也快要到上京了,如今我出宮不便,安置他們的事,便交給你了。”
“他們對上京不熟,燁兒如今雖登基為帝,可他畢竟是曾被先帝廢黜過的皇子,外麵不知多少眼睛盯著!”
“你在外麵,要多替哀家照看、提點著他們,千萬莫要讓他們因一時的風光亂了心智,做出什麼錯事來,讓人抓住把柄。”
自家父親和嫡兄是什麼性子,蘇瑾月心中有數。
這潑天的富貴迷人眼,她最怕的,便是他們上京來會做出什麼事,連累燁兒。
若是可以,她甚至不希望蘇家人上京。
可這血脈,偏偏是人不能選擇的。
燁兒初登大寶,若父親執意上京,她總不能強壓著,落一個六親不認的名聲。
而且……
她的確有些想念家中的姨娘與妹妹了。
而如今她能信得過的,也隻有這位表妹了。
她入宮前曾經在沈家待過一段時日。
那時沈家還未敗落,雖對他並未十分熱切,但禮數倒還算周全,並未苛待她。
這個表妹又知書達理,在上京頗有才名,她隨她出門的時候,還見這上京城的小姐們似乎也都十分喜歡她,應是個做事穩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