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望舒眉頭舒展,眼神中儘是釋然之色,隻不過那泛著幾絲笑意的目光卻仍然緊盯著手中的信件,好像還要再確認幾遍似的。
頃誦玉劄,具悉一切。
君心所憂之事,如今唯蔣氏及其弟。據吾所知,蔣氏當初被惡戚所擾,無奈之下進府為妾,求的不過是一安身之隅,今雖已不複往日寵愛,但其生活無憂,長公主和嚴司空為人寬厚,對其也並無苛待。其弟仍在嚴家學堂進學,身邊也並無欺擾之事。姊弟二人如今背靠長公主府,其惡戚再未敢上門滋擾。君不必過於憂心。君之所為,令長公主夫婦和睦,嚴家兄妹重歸喜樂,蔣氏姊弟也算求仁得仁。如此謀略安能用算計二字一概而論?
況佛家有雲,心如蓮花不著水,又如日月不住空。身在紅塵之中,事來則應,事過則無。君心已如蓮花高潔無塵,亦似日月光明流轉。君遇事已從容麵對,為何事後卻要後悔自責,徒增煩惱?多思無益,與其自艾,不如暗中照拂。莫愁千裡路,自有到來風。世界微塵裡,吾寧愛與憎。
暫書至此,順頌時祺。
“莫愁千裡路,自有到來風。世界微塵裡,吾寧愛與憎。”望舒輕輕複誦了一遍結尾的詩句,笑著將手中的信沿著痕跡折好,放到了手邊的一個漆盒之中,“是我偏執了。不過我倒是不知,原來你還愛讀佛經啊!”
笑容溢出了眼角,望舒想著信中那句佛家禪語到底是出自哪本佛經,改天一定要找出來好好讀一讀。
“公主。”
望舒抬頭看向走進來的香雪“怎麼了?”
“太後讓您去一趟前殿。”香雪看望舒手捧漆盒,急忙走上前接過,將盒子放回了架子上,“陛下和二皇子都在,似是在討論玉山長公主出嫁的事兒。”
望舒點了點頭“好,那我們這就過去吧。”
剛進了殿,就聽見李璟的開懷大笑“阿娘真是事事周全啊,也好,就讓他們兄妹倆一起出宮,去看看玉山的府邸也好。”
望舒心中驚喜一跳,麵上卻不露聲色的行禮問安。
看見如今行事越發守禮的小女兒,李璟讚賞的點了點頭“永嘉,你向來和玉山要好,如今長公主府已經收拾妥當,你阿婆的意思是讓你先過去看一眼,若有什麼不合玉山心意的,就趁著大婚前趕緊改了。”
望舒抬頭看了宋福金一眼,在後者的點頭示意下,笑著行禮說道“永嘉必不負使命,將長公主府細細查驗一番,定要讓姑姑住的舒心才是!”
“好,好。不過出宮後,還是要跟緊你阿兄,不可頑皮。”李璟笑著交待。
望舒歪頭看了一眼偷笑的李弘茂,眨了眨眼,笑著回複“父親放心,兒定會緊緊跟著阿兄的。”
換了身方便的衣裙,和李弘茂坐上出宮的馬車,望舒長舒了口氣“哎呀!還是宮外的空氣更香甜些啊!阿兄你聞,這可是羊肉胡餅的味道?”
“調皮!”李弘茂好笑的搖了搖頭,“你想吃就直說,這裡距市坊還有段距離呢,哪能聞得到!”
望舒嘻嘻一笑,搖著李弘茂的手臂說“那阿兄答應了啊,一會兒要給我買。”
“好!都給你買!”李弘茂輕輕拍了拍望舒的腦袋,將她頭上的垂絲海棠珠花又緊了緊,才放心的鬆了口氣,看著她說,“今日可不能再出什麼幺蛾子了,你聽話些,阿兄已經派人通知了劉家兄妹,他們會在長公主府門口等我們。你若還想見其他人,就提前告訴阿兄,阿兄來安排,不可再瞞著我行事了,知道嗎?”
聽見李弘茂的話,望舒笑著抱緊了他的手臂“阿兄,你想的真周到!你怎麼知道我想榕娘他們了?”
李弘茂好笑的拍了拍妹妹肉乎乎的小臉蛋“我是你阿兄,自然是了解你的。你這好不容易出來一次,自然是要將那些平日裡不能入宮的小夥伴見上一遍才甘心。不過今日出宮這事,本來我是想親自求阿耶的,沒想到阿婆先開了口,阿耶也覺得阿婆說的在理,倒省了我一番口舌。阿婆可真是疼你,你以後更要孝順阿婆才是,不可讓她為你憂心。”
望舒聽的直點頭“阿婆一向對我好,我都知道。這次阿婆定是見我心情不好,才想法子讓我出去散心的。我都明白。阿兄放心,你和阿婆一直都是我心中最最重要的人,這點永遠都不會變。”
“你心情不好?”李弘茂聽見妹妹的話,想起這兩日她確實不似前些時候總纏著自己,還以為是自己身體日漸轉好,妹妹不再憂心了。卻不知是她心情不好,李弘茂有些自責,看著望舒說道,“是阿兄不好,竟沒發現妹妹心情不好。究竟發生何事了?和阿兄說說可好?”
望舒此時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急忙笑著搖頭道“沒什麼事,隻不過是有些道理想不明白罷了。如今已經無事了,阿兄不必擔心。”
看望舒一副不想再提的樣子,李弘茂心中暗自決定以後定要再仔細些妹妹才是。此刻卻是笑了笑“好,阿兄不問了。以後有什麼想不通的都可以告訴阿兄,阿兄比你年長,雖不敢說什麼都懂,但也是能為你解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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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笑著點了點頭“阿兄懂得最多了!妹妹還真有一事想問。心如蓮花不著水,又如日月不住空。身在紅塵之中,事來則應,事過則無。這句話是哪本佛經上的啊?”
李弘茂聞言驚訝的挑了挑眉,看著望舒說道“你小小年紀,怎麼忽然想起要讀佛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