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為忐忑了很久,終於垂頭喪氣地走到宋懷舟麵前自首。
“老師,我有件事情,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宋懷舟當時在看科裡一個疑難病例討論的記錄。
聞言頭都沒抬,隻淡淡道“那就不講吧。”
“是關於祝阿姨的。”
楊興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還是個副院長,此時卻莫名有種小學生犯錯在父母麵前自首的惴惴感。
宋懷舟翻頁的手頓住了。
他伸手扶了扶金絲眼鏡,眼底閃過了然之色。
抬頭望向楊興為“說吧。”
他好像猜到,祝遙光突然遠離他的原因了。
楊興為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道“是那天,我跟祝阿姨建議,您倆可以在一起組個黃昏戀”
他一五一十,把那天發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楊興為覺得自己渾身都輕鬆了起來。
再也沒有了那種犯錯害怕被抓的感覺。
他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
宋懷舟音色沉沉地開口“自己去把道德經抄十遍,一個月後給我,用毛筆字。”
“是。”
楊興為笑容消失了,垂頭喪氣地走出辦公室。
老師從前罰他們就喜歡用這招,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沒有變。
楊興為走後,宋懷舟摘下眼鏡。
用手指在眉骨處用力地壓了壓,感受到一股酸脹之後,他才歎了口氣。
自言自語地苦笑道“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居然還是有些怕你”
可是,大家都這個年紀了,有些話若是再不說,難道要帶進棺材裡嗎?
宋懷舟出神地盯著辦公室的魚缸看了半天。
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走出了辦公室。
等他走到祝遙光的病房時,祝遙光正與聞笛、蘇亦、小楊三人正在說什麼說得興起。
“對對對,那個樓盤呀,聽說質量特彆特彆好。上次我兒子帶著媳婦兒去看盤了,特彆滿意,回來就想定下,可我跟老楊拿了一輩子死工資,怎麼可能買得起這種好房子?那事兒發生之後,我兒媳婦兒跟兒子可好長時間沒給我好臉色呢!”
聞笛說著,這麼大人兒了居然臉上還浮現出委屈的神色,顯然是這些年日子過得很不錯。
還帶著些沒有被社會毒打過的世故。
宋懷舟走進去,笑著看向她們“在說什麼?”
聞笛一看他進來,立刻朝著蘇亦小楊擠眉弄眼。
“說遙光要買新房的事兒呢!不過咋說呢,我這也不懂樓盤,就覺得上次我兒子看的那個江山麗景不錯。對了老同學,你應該對這些比較了解啊!你來說說?”
宋懷舟凝神想了想“新樓盤的話我覺得有個水岸銀座不錯,那邊安保係統也好。樓間距園林都挺可以的。從89平到255平的房子都有。”
祝遙光聽了感覺也挺好“行,我記住了,回頭去看看。不過我估計還得先找個房子,出院之後先租房子住一段時間。但我這個年紀,又怕人家不租給我。”
蘇亦說“那好辦呀乾媽,到時候您跟我一起住唄!我們倆相互還能有個照應。”
祝遙光搖搖頭“不行,那我哪能給你添麻煩?”
這段時間下來,她麻煩蘇亦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
人怎麼能這麼厚臉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