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頗為驚訝沈邵言的態度，他的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出來。
他的兒子如今正處看路邊的狗都不順眼的青春期，怎麼會跟新來的養女處得這麼好！
沈父把手上的公文包放在一旁，動作很輕，沒有驚動沈邵言與顧舒棠兩人，跑到他們的後麵。
看著沈邵言正在頂著一張微紅的臉教著“失了憶”的顧舒棠用著家裡的新鮮玩意兒——水龍頭洗手，沈父滿意地點點頭，沒有打擾他們就進了廚房幫王桂芬乾些雜活。
“阿棠，你嘗嘗這個，咱們家自己在院子裡侍弄的番茄，酸酸甜甜的，還有這個是咱爸出差帶回來的巧克力，外國人吃的玩意兒……”
沈邵言一股腦把他認為好吃的東西都放在顧舒棠麵前，他媽媽領回來的妹妹乖巧又可愛，眨巴眼睛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像是掃進他心裡一樣，叫人看了心癢癢的。
比起紡織廠大院其他同齡人那調皮的皮猴子弟妹更讓人稀罕。
有這樣的妹妹，沈邵言覺得他媽媽的提議也可以考慮，沒必要太過著急去跳級念高中，下學期正常念初二。
畢竟平城高中與小學不在同一方向，而初中恰好在小學旁邊，他繼續念初中可以帶著妹妹去上學。
妹妹年紀這麼小還可憐地失憶了，沈邵言實在不放心他這跟過年貼的年娃娃一樣精致的妹妹一個人上下學。
若非妹妹年紀與他差了三歲，沈邵言還想讓妹妹跟他念一所學校，他留級陪妹妹一起念書。
不過害怕家裡會因為這個影響到妹妹的看法，沈邵言隻能遺憾地放棄。
畢竟學校裡的一切對他來說跟幼稚園一樣毫無難度。
若非家裡爸媽擔心他頻繁跳級會影響到他的性格，害怕他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樣有貼心的朋友，他早就跳級去高中了。
“哥哥，這些都是我的嗎？”
顧舒棠小心又帶著渴望看著眼前的一堆零食，伸出去的小手又縮回去。
這可把一旁的沈邵言心疼壞了，他連忙把一把零食撕開，拿出幾個放在顧舒棠麵前，“對，都是阿棠妹妹你的。”
他妹妹的樣子看起來是沒嘗過這些玩意的，太可憐了。
沈邵言看了看他爸媽在的廚房，阿棠隻是媽媽撿回來的養女，對阿棠肯定沒有他這個親兒子好，更加不會給阿棠零花錢。
一想到阿棠在他們家寄人籬下，萬事都要看大人的眼神生活，腦補顧舒棠為了一口吃的討好他爸媽，沈邵言的心碎了。
他把顧舒棠拉到自己房間，從他掛著一道鎖的小箱子裡抽出一張大團結，鄭重其事地給顧舒棠。
“給，這是阿棠這個月的零花錢，不夠再跟哥哥要。”
顧舒棠接過沈邵言手裡的大團結，眼睛笑得都眯了起來，“哥哥，你對阿棠真好，阿棠真幸運能有一個這麼好的哥哥。”
沈邵言的耳垂掛著紅，臉上頗為不好意思，心中則是有些嘚瑟，恨不得向大院所有人宣告他有一個可人疼的妹妹。
隻是想到若是傳出去他沈邵言的妹妹是如此的乖巧軟萌，大院那些以欺負人為樂的孩子會惦記上他家阿棠。
沈邵言忍下炫耀的心思，他不放心地叮囑顧舒棠“哥哥每個月都會給阿棠零花錢的。”
“大院其他小孩要是拿東西哄你喊他們哥哥，逼你做你不樂意乾的事情，你儘管來找哥哥，哥哥替你教訓他們。”
顧舒棠眼裡的害怕都要溢出來，她抓住沈邵言的衣袖，“哥哥，外麵的小孩都這麼可惡的嗎？哥哥，你可以保護阿棠麼？”
“對，大院裡麵的孩子，除了哥哥跟阿棠，都是可惡的小孩。”
沈邵言斬釘截鐵地回答，私心裡，沈邵言並不想顧舒棠跟除了他以外的人親近。
“哥哥當然會保護阿棠了，阿棠要記住，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都要跟哥哥說。”
顧舒棠乖巧點頭，主動抱住了沈邵言，“我都聽哥哥的。”
顧舒棠在王桂芬替她收拾出來的臥室裡的椅子上坐著，吃著沈邵言給的零食。
見沈邵言為了她屋內的擺設，把他房裡的東西搬過來擺上，又覺得不符合一個女孩子的房間再一次折騰地搬走，顧舒棠臉上的笑意加深。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是劇情裡一切都可以為妹妹付出的妹控哥哥。
為了能讓這個妹控哥哥將來能更好替她辦事，顧舒棠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碎屑，用王桂芬給的帕子擦乾淨手後，拿起另一塊乾淨的帕子遞給沈邵言。
“哥哥，擦汗。”
因為勞動而冒汗的沈邵言見到妹妹遞過來的帕子，愣神了一會兒，接過去隨手一擦就把他塞到自己口袋。
聞到他身上不大好聞的汗味，沈邵言心中窘迫，把顧舒棠趕到客廳自己玩，他則抓緊時間把剩下的這點東西收拾好。
打算等吃過午飯就帶顧舒棠到平城最大的百貨大樓買一些衣服跟日常用品。
彆人家妹妹有的洋裙子，擦手的蛤蜊油，擦臉的珍珠霜，他妹妹都得有。
聽見王桂芬喊吃飯，顧舒棠主動進廚房幫忙，王桂芬奪過她手裡的盤子，遞給沈父，讓她出去等著，用不著她一個小孩幫忙端菜。
沈父也是一樣的態度，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把顧舒棠往外推，顧舒棠如今隻是一個十歲的小孩，沈父輕輕一推就能把推出廚房。
餐桌上，沈父坐在主位上，沈邵言坐在他的左邊，王桂芬在沈父的右邊坐下，王桂芬旁邊是穿著王桂芬臨時從百貨大樓買來，有些寬大不合身的顧舒棠。
桌上有三葷二素，一道紅燒魚擺在沈父跟前，一道掛著鮮美肉汁的東坡肉與一道彩椒小炒牛肉特意被王桂芬擺在顧舒棠麵前。
東坡肉裡是肥瘦均勻的五花肉，另一道小炒牛肉則是王桂芬花了大心思早起去集市排隊買來的新鮮牛肉。
五零年代，甭管是城裡的居民或是鄉下自給自足的農民，肚子裡都缺油水，王桂芬為了這頓慶祝顧舒棠加入他們沈家的午飯可是花了大力氣。
雖然豬肉對於王桂芬這種家庭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但牛肉一個月都碰不上一回，王桂芬可是托人留意了許久，又天不亮去排隊才買了兩斤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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