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住的青龍焦灼不安,明明清挽就站在他幾步之遙的距離,他卻怎麼也觸碰不到她。
這短短的幾步,成為了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天塹。
而清挽隻需要輕輕移步,就能消除這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可她沒動。
她靜靜的看著他發瘋。
大霧安靜潮濕,厚重的鐵鏈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清挽在那近乎詭異的環境裡開了口。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把我身上你的精神力拿回去。”
她沒興趣在和其他獸接觸時感受他的力量。
黎川輪廓分明的臉額猛地一怔,他像是個搶了彆人心愛玩具,知道自己有錯卻仍然不願放手的固執幼童。
“我、我沒放……”他懦懦的解釋,朦朧眸底是那麼小心翼翼,唇瓣近乎白到透明“我隻是、隻是能感知到你激動的時候……”
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但是能感受到清挽愈發升高的體溫,強烈跳動的心臟,她因另一具身體的瘋狂……那種感受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他。
而厚重的鐵鏈和周圍濕淋淋的霧氣又在提醒他他是多麼孤獨。
他們的熱鬨和他的冷清,兩種極端的折磨讓他快要崩塌。
他墨綠色的長發在勁瘦的腰間拂過,濃濃霧氣將他的身體籠罩,他連靈魂也好像變得潮濕冰冷,可他還是不停想要朝著清挽靠近,哪怕他早已清楚這全都是徒勞。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有一抹歎息掠過。
如玉珠落盤的聲音在靜謐空間內顯得格外清晰。
“我不是個好人。”
青龍忽而停住了掙紮,朦朧的煙青色眸子有些怔愣的看著她。
她小臉瓷白,像是他許久不曾見過的瑩白月亮,泛著淺淺的瑩潤光澤,哪怕經年過去也教人癡迷留戀。
“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狂躁狀態下的滄溟向我撲過來的時候,我想過殺了他。”
她在末世多年,非常明白任何人都沒有她自己重要。
“我自私自利,這雙手也沾過不少鮮血。”
靄靄霧氣中,那一抹蔥白的手指顯得有些朦朧,像是裹了一層軟紗,讓人想要一探內裡風華。
黎川一錯不錯的盯著她瞧。
“可即便擁有眾多異能,在末世也始終沒有歸屬感。”她有些茫然的拂上胸口,眼底是不知所措的弱,“總覺得缺了什麼,直到來到這裡,才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回來。”
“可我連我失去的是什麼我都不知道。”
她很多時候都是空落落的,不知道她在乾什麼,有好幾次在喪屍堆裡命懸一線的時候,她都想過死了算了,周圍都是喪屍,她倒成了異類,不如一了百了,也變成吃人的怪物算了。
可總是有一口氣提著,告訴她她不能死,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她不能倒在這裡。
可是她有什麼呢?
她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喪屍爆發,那些夥伴全都死了,隻有她,行屍走肉的活著,不相信任何人,也從沒想過會有依靠。
可來到這裡,她總是一軟再軟,對滄溟、對墨離、對雲崢、對白朔……
她很多時候都在懷疑自己,她末世白混了嗎?
為什麼總是在多管閒事?
清挽不懂。
黎川這裡有答案。
可他不說。
黎川瞳仁裡溢出心疼,似是皚皚雪山即將崩塌。
清挽陷在回憶當中,怎麼也拔不出來。
“我痛恨雲崢的強勢偏執,卻怎麼也對他下不了手,腦子裡總有個聲音在提醒我,不能殺,不準殺。”
她抬起眸子,透亮的眼底儼然被霧氣掩蓋。
“黎川。”她喚著他的名字,眸底有掙紮也有心疼,更多的是不肯放棄的堅持。
“我理解你有你的不能為。”她深深吸了口氣,涼薄霧氣沁進肺腑,無聲蔓延百骸四肢,眼底朦朧漸消,“但也請你,將能說的都告訴我,我不想從頭到尾,我都是那個一無所知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