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趕緊到炕邊,托住文氏,“太姥,我撿的兔子,沒上山。”
老太太眼睛晃動帶著緊張,“可不敢上山啊,大熊瞎子一巴掌拍死一個,一口把你臉舔沒嘍。”
“重外孫厲害著呢,老虎都能一拳打死。”
文氏打了下馬林的手背,“瞎白話啥呢,那大老虎放槍都打不著,武二郎過景陽岡還要打一陣兒呢。”
“太姥姥,你小瞧大重外孫兒啦,武二郎會醉拳,我會瘋狗拳,他會玉環鴛鴦腳,我會黃狗撒尿。”
文氏臉上皺紋全笑開,像朵嘉祥白菊花,“說什麼瘋話,你就是條癩皮狗。”
蓋茉莉笑著看老太太跟外孫子鬥嘴,大林這一陣人活泛了,知道逗笑,以前黑著臉跟他那死爹一個德行。
大舅媽在廚房放好東西,知道那隻老母雞是馬林分了一隻,這孩子怪不得被誇呢。
昨晚上她男人誇了半宿的大林,臨場反應,判斷形勢,伺機而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一個捉奸現場,讓何富海說的跟智取威虎山似的。
最後何富海歎口氣,“英子以後有福了,咱們老何家有這個外甥幫襯,早晚也能起來。”
朱花翎沒想到丈夫對馬林的評價這麼高,想到家裡一直對小姑子一家懷有善意,看到外甥能頂事兒,心裡還是高興。
何富英一直是家裡的痛處,馬林好了,小姑子也會好,家裡這些人的愧疚終究會散去。
特意找了好茶葉,拿了兩包香山煙和一盤瓜子進屋,蓋茉莉看到大兒媳拿的東西,也是甜在心。
真把大林當親外甥,隻要大林爭氣,親戚的關係就會越來越好。
馬林掏出迎春煙晃了晃,“大舅媽,不用拿煙,我大舅給了我兩包了。”
“花翎,坐吧,你一個長輩兒還忙活他嘎哈。”
朱花翎笑嘻嘻給大家倒茶水,抓把瓜子嗑,“大林,姚建設送醫院了,你大舅說要等他脫離危險期才能審判。”
“大舅媽,我不著急這事兒,隻要東溝大隊和鎮治保委認定他是罪犯,他就跑不了。姚家也沒啥背景,誰能替他翻案,現場一個大隊上千號人看著呢,這婚姚家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蓋茉莉叼著手卷旱煙,“大林,有股子霸氣,爺們就得這樣。昨兒,我聽你大舅說了,臭小子挺會玩弄人心啊。東溝大隊村民,隻能跟著你說的做。”
馬林吹著茶水,“姥兒,整件事是東溝大隊需要這麼做,不僅是社員,大隊部需要一個清白的寡婦。罪犯是下禮鎮的,刀子割不到自己身上,砍死誰都行。”
“是這麼個理兒,揣著明白裝糊塗,不冒頭才能活得久。”
“就當是做生意,哪頭虧錢哪頭賺,人人心裡有本帳。不外乎跟著喊兩嗓子,捶幾下姚建設,比扒苞米都省事兒。”
蓋茉莉用手抬起馬林下巴,嘖嘖起來,“哎呀,我這大外孫,士彆三日刮目相看,你就跟過去那軍師似的,玩心眼子把人都琢磨透了。”
“姥兒,你這是姥娘看外孫,咋看咋順心。我也就在一畝三分地跳幾下,背後還站著我大舅。單槍匹馬,我可搞不定。”
蓋茉莉撲哧一笑,“你就是評書聽多了,動不動一人獨闖虎穴,攏共活下來的才幾個人,都是萬裡挑一的大人物。”
馬林伸出大拇指,“姥兒,您活得才通透。”
文氏癟癟嘴,“你姥娘年輕時候可虎了,白聽她瞎扯,沒我她早餓死了。”
蓋茉莉眼睛一挑,“老太太你總拆我台,大外孫麵前下我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