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站在樹下抽了一根煙,雪越飄越大,嘿嘿一樂,老天都幫他掩蓋痕跡。
轉身七八鎬打斷這棵大鬆樹,拖拽著按照來時路往回走,五米多高的樹把地上痕跡又壓了一遍。
在雪坡裡蹲著鼓搗了一會兒,繞了一百米從另一個雪坡下來。司機還在修車,自己算回來的早,還有人在山裡撿柴禾。
下午三點多鷂子拐光線變暗,秦主任用手電照著,樸乾事不見人影,馬林在路邊用鐵鎬劈木頭。
秦主任覺得馬林真夠虎的,拿鐵鎬劈木頭。
十分鐘不到,遠處背柴禾的還沒走下來,木柈子已經劈好,每根誤差不超過三厘米。
秦主任開始佩服馬林,這小子力氣真不小,有兩把刷子。
好像覺得少了什麼似的,“韓助理呢?”
“他說要給樸乾事打兩個兔子吃。”
“你沒跟他一起?”
馬林開始在道旁找石頭壘火塘,“我又不是保姆,他去哪我還跟著啊?我的任務是撿柴禾,不是陪他打獵的。配發的子彈都有數的,不能浪費在打兔子上,反正我覺得韓助理思想上存在問題,一點沒有大局觀,集體上山他非要打兔子,這是個人主義散漫作風作祟,我要跟他劃清界限。”
“行了行了,馬乾事你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不是束之高閣的大道理,秦主任雖然你是領導,但是我覺得你瞧不起我讀書看報,我這都是讀了上級的指示精神,每日三省吾身得出來的結論,怎麼能叫一套一套的?你對上級精神有抵觸。”
秦主任趕緊解釋,“沒有,馬乾事我剛才說錯話了,不應該那麼說,我也在努力學習要求進步。”
馬林帶著懷疑的眼神,無奈說道“看你以後表現吧,不要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嘴上說學習,卻對彆的要求進步的同誌嘲笑打壓。我隻是剛進人武部的12級辦事員,人微言輕,位卑未敢忘學習,事定猶須看紅書。雖然……”
“哎呀,我得去找找樸乾事。”秦主任仿佛想起重要的事,馬林說話跟唐僧念咒似的,這麼一會他老秦變成兩麵三刀的小人,對看紅書的同誌打擊報複的壞分子。
趕緊走,再不走,要被馬林掛牌子押回禮河縣。
秦主任想不明白,為啥把馬林塞到這次押運任務中,交接簽字也是他,以為是曲組長不喜歡馬林在辦公室舒服待著,故意安排外出任務整治下屬。
今天中午食堂裡自己腦子一熱,還給馬林臉色看。
現在後悔地想捶死自己,不用縣委辦何主任出手,就馬林這嘴,自己碰上就是跪地求饒的份。
太會扣帽子了。
兩個修車的司機,才回過神,馬林剛才說了一堆啥?
政工科的也沒這口才啊,人武部來個祖宗啊,這要去了政工科,房政委都得重新拿起書報看,一不小心就會被馬林上課。
這時代,能讀懂紅書的都是人才,關鍵還能說的頭頭是道。
點上火架柴,喊司機同誌過來烤火,回來的人越來越多,馬林始終和那個專家保持距離。
大麻煩,彆挨上。
秦主任和樸乾事最後從山上下來,火塘的火被風雪壓得緊貼木頭,風一過,呼一下竄出去老長的火焰,周圍人又一陣罵。
“馬乾事,你跟韓助理在哪裡分開的?”
馬林指著遠處的鬆樹林,“就在那,他說要給樸乾事打兩隻兔子。”
“不可能,他有任務在身上,不會擅離職守。”
馬林截住他的話頭,“韓助理是什麼人我不清楚,你怎麼說都行,他跟我說的是給你打兩隻兔子。什麼任務我不知道,擅離是絕對擅離了,有些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離開領導的眼睛,原形畢露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