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還是看著淚眼婆娑的薛母輕歎一聲勸道,
“唉!說來不怕弟妹恥笑,你有所不知。”
“前些時日,小女也不幸被那清風寨賊人擄掠。”
“我點著衙門鹽丁借了各衙湊了千人前去攻打那清風寨,結果……”
在薛母緊張疑惑的目光中,無奈歎道,
“唉!本官慚愧啊!”
“沒想到出師未半,而中道……被賊人儘數俘虜!”
“啊?!”
薛母聞言震驚了。
林如海自嘲一笑。
“都是老親自家人,我也不怕弟妹笑話。”
“我身為朝廷從四品巡鹽禦史,若是還要留著這個有用之身,為朝廷繳齊去歲的鹽稅,隻怕……”
說著閉目掩麵搖頭,仿佛真是視死如歸大義凜然。
薛母忙道“林大人高風亮節,一心為國,忍辱負重,當真乃是官員的典範。”
林如海謙虛地擺了擺手。
薛母想了想,略一遲疑,問道,
“隻是不知,後來……”
林如海明白薛母的意思,便是說道,
“當時我也是付出了不少銀子,才將我與小女,從山上贖了回來。”
“雖然這清風寨強橫,不過倒也算是講幾分道義,保全了我與小女的名節,隻要銀子。”
聽到這話,薛母的心瞬間涼了一半。
連林如海這樣從四品的朝廷大員,都要掏銀子才能將女兒贖回。
那他們金陵薛家如今早已沒落,林如海幫這個忙呢?
林如海將此事說出來,明顯就是在委婉的拒絕她了,並勸她最好掏錢贖人。
可是薛母一想到那二十萬兩的銀子,還有自家兒子的性命,
頓時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哽咽哭出聲來。
林如海也是輕歎,搖頭說道,
“弟妹無需這般,為今之計,還當儘快籌足銀兩,送往清風寨,將人贖回才是。至於報仇雪恨之類,屆時自有朝廷兵馬前來圍剿!”
隨即又語重心長勸道,
“不過你也放心,那清風寨,雖說是一群山匪,可卻也略講武德。”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公平公正,童叟無欺的聲譽還是不錯的。”
“隻要銀子給夠了,賢侄必然能夠無恙返回。”
薛母也是聽出了林如海的意思,
心中無語得很,什麼聲譽名聲,還不是綁了那麼多人一點點積攢出來的?
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淚,才沉聲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若是數萬兩銀子,我還能想法子湊一湊。可是那群天殺的山賊,居然讓我拿二十萬兩銀子去了,才肯放人。”
然後抬頭看著林如海,神色滿是悲戚道,
“如今薛家數代人經營,自先夫過世之後,已現頹然。”
“雖說也有百萬兩家業,可大都是些產業。”
“哪裡有那麼多的現銀啊?莫說如今我們拿不出,便是拿了出來,隻怕薛家數代人耗費無數心血的‘豐字號’也會頃刻之間土崩瓦解。”
“屆時,我又有何麵目九泉之下,去麵見先夫!”
“林大人,還望你看在老親還有我們孤兒寡母的份上,幫我出個主意吧。”
林如海心中也是微微驚訝。
清風在以往在揚州之地,
不論是官員還是商人的家眷,綁個人,最多的也不超過一二萬兩銀子。
對於揚州那些官員鹽商來說,這些銀子說多不算多,說少不算少。
既不至於那些被綁的家人難以接受避免魚死網破,還能時候故技重施,鈍刀子慢慢割肉,溫水煮青蛙。
可為何對於金陵薛家一開口,便是二十萬兩銀子?
如果是萬兩,可能薛家也就給了。
二十萬兩銀子,便是在林如海看來,也著實是在掘薛家的根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