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數萬人的街區,房屋此起彼伏。
蘇微安站在街頭入口,所有氣息,到此為止,再無任何蹤跡。
他知道。
這是被人故意抹去了。
不過,他的感覺可以肯定,這些人,還在河中府城。
並沒有離城。
他們如此戰力,如果不是遇上蘇微安,不管城內城外,確實來去自如。
“微安,他們還在城裡,在這片街區中?”歐陽婉問道。
“嗯。”蘇微安點點頭。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
“不急,我們等就行了。”
蘇微安拉著歐陽婉飛到一處高牆上,笑道“我們就坐在這裡,看看月色,等著他們自己跑出來就行了。”
蘇微安剛才看到,重金之下,官府信息一發出去,無數的江湖人士一下燃燒起來,開始四處刨地。
每個人都想領先彆人一步。
眼前這片街區,也出現了許多想來獲得賞金的江湖中人。
如果尋出人來,也不單單是賞金的事。
這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畢竟,這事,相當於河中府官方,出了一道題。
讓城中諸多江湖俠客,有了一個較量的舞台和事件。
這麼多高手中,彆人找不到,你找到了,難道,你還不是最牛逼的?
“嗯。”聽說在這裡等,歐陽婉點點頭。
雖然蘇微安不說,為什麼一會他們會自己跑出來,但現在在她心裡,蘇微安說的,都是對的。
她挨著蘇微安坐下來。
兩隻小腳垂在半空中,一蕩一蕩。
月色如水。
靜靜地灑落到這古老的城牆上。
寧靜而壯美。
蘇微安知道。
這裡,夜色雖美,但腳下,身邊。
卻永遠纏繞著無數冤魂和死靈。
無法消散。
“你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大夏最慘烈的戰事嗎?”蘇微安忽然輕聲說道。
“嗯?”
蘇微安看過曆史。
知道,百年前,大夏一度衰落,北方異族正處於鼎盛之時,於是大舉入侵。
一路破城如破竹。
一直打到了河中府。
如果破了河中府,那下麵對著長安城,那就是一馬平川,再無門戶可守。
當時守城的是一名叫張遠的守將。
他用城裡六萬湊集的軍民,生生地頂住了北庭二十萬精兵。
困城之下,當時城中糧食嚴重不足,張網羅雀、掘洞捕鼠過後。
最後三個月,人食人。
不管是自己的將兵,還是敵人的,所能得到的屍體,全都化為城中兵民口食。
堪稱大夏曆史上,最為慘烈的守城戰。
打到最後,六萬人,僅僅剩下不到一百人。
本以為一夜可破的城池,但張遠生生守了六個月,為大夏贏得了時間,最後,集結了足夠兵力,將北庭趕回了北方。
從此,得到了一百年邊關的平靜。
不過,張遠雖為勝者,但也成了大夏曆史上,爭議最大的一員將士。
張遠在戰事結束後,重新回到了河中府城,拔劍自刎。
以死,消除身上的業孽。
往事如煙。
河中府城中,來了一批人,去了一批人。
早就沒有當初那些故人了。
實際上。
當初故人,也死絕了。
並且,死法,是化為活人口糧。
或許,大夏也覺得此戰,違天理,失人倫,所以,有意把這場戰事,壓了下來。
大概,現在城中許多外來戶,也未必知道此地。
曾經發生過如此恐怖的一場戰事吧。
蘇微安撿些溫婉些的事情,說與歐陽婉。
但哪怕如此。
歐陽婉聽後,依然感到全身冰冷。
“微安,你說,我們一路過來,見到這麼多流民,會不會大夏新的戰事,很快到來了?”
歐陽婉雖然單純,但人也並不笨。
知道,民不聊生之下。
伴隨的,必是整個社會動蕩。
“嗯。”蘇微安長歎一口氣,“留給大夏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前世熟讀曆史的他,當然比歐陽婉看得更透徹。
蘇微安與歐陽婉正說道話。
忽然。
蘇微安猛然轉首,往西北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