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攸寧總覺得何充媛那時出現在景德門附近,有些太湊巧了。
關雎宮的宮人說何充媛是給帝王送甜湯的,但何充媛最喜營造自己人淡如菊,不爭不搶卻又能得聖心的形象,怎麼會突然做起這般明顯邀寵的舉動。
除非是有人勸說。
顧攸寧眸光微凝。
蕭雲安,也是有前世記憶的人,而且他這時因不受帝王看重,宮人照顧起來也很是鬆散,倒是經常在宮裡閒逛。
很多事,顧攸寧不知道,但蕭雲安這養子,卻可能聽說過。
若是今日何充媛去得“及時”,定能撞見帝王的香豔情事,而以她的性子,定會當場直諫,弄得帝王下不來台。
顧攸寧心中一寒,她知道蕭雲安與何充媛這個養母,不可能相處融洽,這也是她撮合此事的目的,但蕭雲安,病還沒好全,就想算計自己養母。
何充媛是假清高,但從未害過他,真是和前世一樣狼心狗肺。
對這養子,她要更加警惕才是。
不過……
顧攸寧想到還在慈安宮養病的梁王世子,榮郡王蕭雲炎……是該儘快給她這養子找些麻煩了。
……
晚膳後,顧攸寧看著兒子睡下,帶著檀音往前殿走去,意料之中,見到了帝王的鑾駕。
“皇上怎麼過來了?”
想到白日裡娘親的提點,顧攸寧驚訝又不失喜悅地跑到帝王跟前。
“都是當母妃的人了,還這麼冒失。”
蕭珩放下手裡正打量著的檀色香囊,抬頭輕斥道。
帝王方才那句並非真的訓斥,他剛問過奉茶的宮女,得知長子今日已經大好,心情尚可,連百日裡差點被算計的震怒陰沉都散了不少。
但見到麵前的女子聽了他的訓斥,原本明亮的眸子因怯意而黯淡,還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蕭珩是真不樂了,傾身將人拉入懷裡“什麼叫朕怎麼過來了?朕不該過來?”
想到自己今日過來的意圖,帝王心裡更覺憋悶,甚至還有些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委屈。
“皇上今日不是心情不好嗎?嬪妾不如旁人會說話,怕讓您氣上加氣……”
顧攸寧偏過頭,聲音越來越輕。
這副恨不得躲開的模樣倒讓帝王想起了舊日在東宮的時候,這女子,平日裡膽子大得很,很是沒有規矩,但要碰到自己心情不好,便離自己遠遠的。
這般一想,懷裡這女子素來心性單純簡單,但對自己的喜怒似乎一直很敏感。
帝王心裡突然有種飽脹的熱意。
顧攸寧感覺到腰間的手鬆了下來,嘴角微揚,借著帝王感動的當頭她要將另一樁隱患除了。
“皇上,嬪妾隻是聽說嫡母與溫美人同出一族,這才讓人去請了溫美人,想萬一檀音沒有及時請來皇上,可以拖一點時間。”
“沒想到溫美人性子這般……”
“嬪妾不是故意與充媛娘娘作對,實在是擔心姨娘她。”
今日去請溫美人,雖然行事隱蔽,但總歸事過留痕,若是帝王從旁人口中得知此事,必然會影響她在帝王心中的形象。
而帝王知道她在顧府的處境,也知道她不是以德報怨的人,顧攸寧便沒有假作為嫡母擔憂,神色和話語都特彆坦誠。
假裡摻真,才能儘可能忽悠人。
但蕭珩聽了這話心裡卻著實憐惜起來,他一心以為顧攸寧記著自己先時讓她低調避事,這會兒才會因為和彆的宮妃鬨起來不安。
但自從出了昨夜的事,他的想法就變了。
皇後已經查清,送往林采女處的食材雖然早就被動了手腳,但那日食材裡的寒草粉卻是往日的幾倍之多,他不得不懷疑這是專門衝著寧兒母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