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陵無奈地搖了搖頭,打著手電,跟在鐘晨暮身後,兩人的腳繼續一深一淺地往半山腰踩過去。
沒過多久,兩人便路過當初範婷上吊的那棵古樹,斷作兩截的古樹。
下半部分依然屹立在土地上,隻是看上去顯得脆弱了許多。
而掉落在地麵的上半部分早已變成數段,這些天經由大雨一衝,七零八落。
此時,天上的雲開始被風吹開,露出了星空的一角。
即便如此,那一丁點的星光也足以將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照亮,勝過手電太多。
郭陵高興地吹了一聲口哨,將手電筒關掉。
鐘晨暮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麼樣,堅持到現在還是值得的吧?撥雲見日噢,不,見星光之後,我們再往前走就沒什麼視線障礙了。”
“行吧,反正跟著你走,總歸沒錯,我原本是個操心的中年男人,沒想到現在跟著一個學生,反而倒是很省心了。”
郭陵把手電筒夾在腋下,雙手插進褲兜,慢悠悠地繼續走著。
古樹所在的這一片區域突然變得平整起來,一直延伸到關帝廟,關帝廟之後,便又是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往山頂而去。
兩人走到關帝廟前,就這微弱的星光,隻能將這座廟看個大概。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驚詫於它的破敗。
相比山腳下的城隍廟,這座廟要顯得簡陋許多,而經過多日風雨的摧殘,此刻連廟門和圍牆都已經殘破了。
站在門口,一眼就能望進大殿和那座高聳的關帝雕像。隻不過,雕像的色澤十分暗淡,似乎那標誌性的長美髯都已經斷了。
郭陵歎了一口氣“我印象中,原來香火很旺盛的,怎麼現在破敗成這樣了?”
“我印象中倒是沒來過,不過,想想看今晚皮爾斯乾的事情吧,現在還有人信奉關帝嗎?”
鐘晨暮顯得有些憤世嫉俗。
郭陵勸道“他挖牆腳,是他的不對,我們想想怎麼辦就好了。不過,捫心自問,我們其實也多少還是防著他的,我們也沒有完全對他敞開心扉,對不對?梁爺直接找我們,我們也沒有拒絕,站在他的立場,我們似乎也不是完美無瑕的。這就是社會吧這也是為什麼,關帝這麼多年來一直被供奉和崇拜著,不就是因為要做到像他那樣實在是太難了嗎?”
鐘晨暮琢磨著郭陵的話,不再發聲。
兩人沿著關帝廟又轉了兩圈,默默地行了行注目禮,繼續沿著小路往上走。
越往上,兩邊的樹木明顯更加密集,高度也不斷增高,直到漫天的枝葉將好容易從雲縫裡照耀下來的星光又遮蔽住,形成一片漆黑的密林。
於是,郭陵不得不再次打開手電筒。
可是,視線卻依舊越來越受限。
畢竟周圍遍布高聳的樹乾和到處伸展的樹枝樹葉。
他們已經完全陷入森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