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裡之外的廣西梧州,兩廣總督府內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肅殺氣氛。
總督李棲鳳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衙門的庭院中焦急地走來走去,腳步急促而淩亂,每一步都帶著他滿心的憂慮與不安。
“到了嗎?”時不時地,李棲鳳都會冷不防地向手下詢問一句,臉上的緊張表情清晰可見,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眼神中滿是惶恐與期待。
“回總督大人,鼇拜大人已經到城外十裡了。”這時一名傳令兵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報告道,聲音因奔跑而略顯氣喘籲籲。
“快快!隨本督一起出城迎接!”李棲鳳連忙正了正衣冠,大聲說道,那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似乎生怕迎接鼇拜稍有差池,便會招來大禍。
梧州城外,早已聚集了一眾大小官員,他們神色各異,卻都透著一股敬畏與不安。
下至梧州知府,上至廣西巡撫,此時都已在此等候多時,人群密密麻麻,鴉雀無聲,隻有偶爾的衣袂飄動聲和輕微的呼吸聲。
當李棲鳳到達後,整個廣西的官員就算是全到齊了。
當然,除了廣西本地官員外,現場還有一位重量級人物,那便是平西王吳三桂。
自從昆明大敗,吳三桂如喪家之犬般逃到廣西後,日子過得極為淒慘。
他飽受精神折磨,往昔的雄心壯誌早已消磨殆儘,以至於時常夜不能寐。
每每想到雲南在自己手中丟失,心中便湧起一股難以消散的鬱氣,如鯁在喉,痛苦不堪。
如今,滿清朝廷承諾給他的封地儘失,他的精銳士兵也損失大半,曾經的威風八麵早已不複存在。
雖然還頂著異姓王的稱號,可在外人看來,卻也和喪家之犬沒太大區彆,那落魄的模樣令人唏噓。
如果放在從前,一個鼇拜或許還不至於讓他親自出城迎接,可如今形勢比人強,他不得不屈尊前來。
所以在吳三桂此時的臉上看不到半點昔日的飛揚神采,眼神中更多的充滿了不甘和怨恨,那目光猶如冰冷的寒潭,深不見底,透著無儘的落寞與憤懣。
就在這時,遠處官道上一騎鮮衣怒馬的甲士如離弦之箭般奔馳而來。
“一等侯兼一雲騎尉侍衛內大臣議政大臣征南大將軍到!”甲士一邊鞭打著身下馬匹,一邊用洪亮的聲音大聲宣告,聲音響徹雲霄,在空曠的郊外回蕩,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下官(末將)拜見鼇大人(將軍)!”一時間,城外官員如潮水般跪倒了一片,動作整齊劃一。
唯有李棲鳳和平西王吳三桂兩人的身影在一眾跪倒在地的官員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顯眼。
半晌,一名身著鑲黃盔甲,全身隻露出半張臉的魁梧漢子如眾星拱月般來到了兩人身前。
鼇拜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那股傲慢之氣撲麵而來。“趙大人、平西王兩位彆來無恙啊。”
鼇拜連馬都不下,隻是隨意地抱拳打了個招呼,語氣中帶著一絲漫不經心,仿佛眼前的兩位高官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一般。
而對鼇拜的傲慢,李棲鳳還好,他深知人家正受寵,在這朝堂之上可謂是如日中天,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爭這一口氣。
於是他趕忙行了一禮,態度恭敬“承蒙將軍關心,本官一切都還好。”
但是吳三桂就不一樣了,他怎麼說也是個王爺,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給鼇拜先行禮。
於是吳三桂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冷眼盯著鼇拜,那眼神猶如利刃,似要在鼇拜身上戳出幾個洞來,以表達他內心的不滿與憤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