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致在包廂裡睡著了,季昀自己出來上廁所,暈暈乎乎的,路都走不穩。
途中遇著幾個上來搭訕的,被他一瞪,就識趣的走開了,沒誰敢上前來找不痛快。
喝醉的人也還留有三分神智,沒人敢在醉生夢死鬨事,要做什麼都講究個你情我願,要撿屍也隻敢在醉生夢死外邊兒動手。
據說,醉生夢死的東家不好惹,黑白兩道通吃,犯到他頭上去,輕則斷胳膊斷腿,重的話就是屍和警方。
季昀瞟了眼門牌上的數字,注意到是一連串的8,就推開了包廂的門。
腳一邁進去,季昀就覺著不對勁。
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的望過來,隨之而來的是各種意味的眼神,戲謔的,打量的,看熱鬨的,吹口哨的……
場子一下熱起來,像是沸騰的油鍋裡突然進了一滴水。
“我艸,醉生夢死打哪兒弄來這麼個尤物?”
“這長得也特麼太帶勁兒了吧,玩兒這樣的神仙得多少錢?巧了麼不是,哥們最不差的就是錢!”
“醉生夢死的頭牌我見過,姿色不敵他十分之一。周二少,這樣的給你帶回家去,怕不是得傾家蕩產吧,哈哈哈哈……”
“彆說是傾家蕩產了,命給他都沒得問題,隻要給我……怎麼樣都可以!”
……
目光所及之處,有一個衣衫不整的,懷裡還摟著個清秀的男孩兒,嘴唇紅腫。
那人目光落在季昀身上,從頭到腳,肆意的打量,他岔開雙腳,手拍了拍大腿,笑得很惡意。
“乖乖,坐這兒來,哥哥疼你啊——”
這是進了狼窩了。
季昀隻覺得頭皮發麻,他後退一步,腦袋低垂著,不敢多看。
“抱歉,我走錯包廂了。”說著,就要退出去,把門關上。
醉生夢死不愧此名,深處的世界裡,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那是季昀接觸不到的層麵,卻在這個偶然的時刻打開了這扇大門。
“站住!”
“讓你走了嗎?”
“來都來了,不多玩會兒?”
“喝杯酒再走嘛,急什麼?”
……
季昀又說了抱歉,硬著頭皮往外走。
周遭的空氣些許凝滯,前後左右似乎有人在靠近,逼著他往裡走。
季昀手指微動了一下,眼角餘光定格在離得最近的那把椅子上。
敢動手,誰怕誰呢,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哐當”地一聲,杯子用力砸在茶幾上的清脆聲響,季昀心口一跳,幾乎要蹦到嗓子眼兒。
包廂裡安靜下來,隻能聽得見呼吸聲,鬨得最起勁兒的那幾個大氣不敢喘。
“七……七爺,吵到您了嗎,抱歉,抱歉哈,大家夥隻是太激動了,難得能見到這樣的妙人兒。”
“是……是啊,七爺,彆生氣,我們就逗逗他而已,沒想做什麼的。”
……
包廂裡的人七嘴八舌,都在哄著那個叫作七爺的人,明顯一群人以所謂的七爺為首,言語之間,滿是敬畏。
季昀微抬了下頭,然後對上程昱那雙深邃幽深的眼眸。
原來,七爺就是程昱。
程昱坐在最中間,雙腿自然分向兩邊,後背靠在沙發上,胳膊搭著沙發扶手,深藍色絲綢襯衣解了一顆扣子,袖子挽到小臂,指間夾著一支煙,但沒有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