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太陽正是落山的時候,火燒雲布滿了整個天邊。
手術室還亮著紅燈,喬逸寧在外麵走來走去,神經質的咬著屈起的手指骨。
電話鈴聲突然要命的響起,喬逸寧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找手機,找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不是他的手機,是季昀的。
喬逸寧迅速拿起季昀的手機,手機界麵上平均一秒冒出來一條消息,都是“你人在哪兒”、“有沒有事”、“得空給我回消息報平安”之類的,來自於一個昵稱為向日葵的人。
奈何喬逸寧不知道手機密碼,隻能眼看著消息刷過去,最緊要的是,他現在要接電話,看備注是季昀的媽媽。
電話接通,喬逸寧還沒說話,最先聽見那邊嚎啕的哭聲。
“你還真能做到對你爸不聞不顧,季昀,你爸死了你知道嗎?”
喬逸寧心裡一怔,有幾秒鐘的時間反應不過來。
緊接著他就聽見尖利的怒罵聲。
“你這個賠錢貨,狼心狗肺的東西,滿腦子就知道讓男人上的破爛!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怎麼不去死!你死了你爸就還能好好的活著啊,都怪你,都怪你啊!”
那個女人又吼又罵,咒自己的兒子趕緊死,吞安眠藥、跳樓、溺水、出車禍……
隻要能換他爸回來,怎麼死都成。
之後就是沒完沒了的哭。
喬逸寧那一刻覺得很難過,特彆特彆的難過。
他一直以為季昀過得挺好的,除了遇上江邈這麼個人麵獸心的貨,彆的都很好。把江邈這個狗東西剔乾淨,季昀餘生都會美滿順遂。
卻不知表象下麵,會這樣不堪。
喬逸寧對準聽筒,哽咽著說“阿姨,我不是季昀。”
“季昀死哪兒去了,讓他來聽電話!你就問他,他爹死了,他要不要埋!”
喬逸寧吸了下鼻子,“阿姨,他出車禍了,還在手術室裡搶救。醫生說傷得很嚴重,輸了幾輪血了,我不確定他能不能挺得過來。”
對麵的哭聲戛然而止,“活該!要不是……要不是他總不聽我跟他爸的話,也不會有今天!”
“阿姨……”
電話來得很突然,被掛得同樣很突然。
喬逸寧凝神看了會兒手機屏幕,直到光熄滅。
五點四十七分,手術室的燈暗了,喬逸寧猛地站起身,心裡忐忑不安。
門一開,他就湊上前去,“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了?”
“救回來了。”醫生說。
不過病人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還得再看,危險期過去就沒事了。
喬逸寧頓時喜不自勝,雙手捂臉時,淚水霎時從指縫裡滴落。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哭,眼淚根本就控製不住。
手機震動,這回是他的,沒有備注,單純的隻有一個電話號碼。喬逸寧看了一眼,就給掛了,跟著醫生護士把季昀送到病房。
單人病房,喬逸寧搬了張凳子坐在床邊,守了季昀一整晚。
早上八點,季昀一動,喬逸寧就醒了。
“彆亂動!”
按住要起身的季昀,喬逸寧趕緊按鈴喊醫生,醫生護士進來檢查一陣,各種指標都合格,讓季昀好好休養。
“口渴了。”
一看,季昀嘴唇乾得起皮,喬逸寧趕緊給他倒水。
靠在床頭的人,臉色蒼白,頭上還裹了好幾層紗布,眉角也被包住了,聽說是縫了五針,一隻胳膊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一條腿幾乎成了木乃伊。
喬逸寧一時覺得他好可憐。
“你送我來醫院的?”
“昂。”喬逸寧梗著脖子,“你是我老婆嘛,我不管你誰管你。”
季昀視線往喬逸寧脖子往下的地方飄了一下,剛才喬逸寧遞水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嘴唇紅腫,脖子上全是吻痕,鎖骨往下一片青青紫紫,新印疊著舊印,像是被不斷淩虐過一樣。
露出來的都這樣了,更彆提沒露出來的地方。
季昀輕咳了一聲,“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
喬逸寧聳聳肩,以一種再輕鬆不過的語氣說“被瘋狗抓住,關起來,鎖住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