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一整天的守在季父靈前,有人來吊唁,就坐在輪椅上給人家鞠躬。
他沒哭,不吃不喝不睡,季母也不管,這可給喬逸寧操心壞了,張羅著給他弄吃的喝的。
“季昀,不是我說你,就你現在這樣,還鬨絕食,你是想下一秒就隨你爸去是不是!”
喬逸寧很生氣。
“我沒鬨絕食。”
季昀聲音很乾,才養出來的血色都褪乾淨了,嘴唇發白起皮,看著既頹喪也可憐。
“那你乾嘛不吃不喝不睡!”
季昀低頭,讓他罵得抬不起頭來,“沒人管我。”
喬逸寧“……”
他高價跟附近村民借了個房間住著,季母不待見他,他也不多留,買了花圈、、炮仗、紙錢送過去,就沒再出門。
哪會想到季昀在自己家裡,也能被餓死,覺都沒地兒睡。
“不是,你媽生你氣,真就不管你死活啦?”
問題是,村裡那麼多人過來,前前後後的晃,也不見給季昀遞一杯水。
“你不是他們親生的吧,誰家父母這樣對孩子啊?”
“我是親生的。”季昀無奈的抿了一口水,“我們都不知道要怎麼正確的和對方相處。”
“我不理解。”
“我從小是我奶奶帶大的,我爸媽在外工作,他們要不回來,我都不知道我這世界上還有爸媽在。”
奶奶沒了,爸媽回來了,他當時開口喊叔叔阿姨,被訓了好久。
不是陌生人,勝似陌生人。
“他們管我很嚴,而我可能比較叛逆。”季昀這樣說。
“可你一看,就很乖啊。”
“那是你的錯覺。”
“才不是。”喬逸寧說,“我雖然沒有跟父母相處的經驗,但我覺得正常的父母應該不是你爸媽那樣的。”
喬逸寧抬頭,正對上季父的遺像,對方黑白的眼睛像是正盯著他看,他連忙作揖以示道歉。
“我沒見過你爸哈,我不太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媽的話,我感覺他控製欲還挺強的,你不聽從她的意思的話,她大概就是昨天麵對你時那個樣子。”
挺可怕的。
假如他也有媽媽,跟季母一樣,那喬逸寧情願跟現在似的,反正他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這樣吧,這幾天我都在這兒陪你。等這事過去了,我們再一起回江城好不好?”
“謝謝。”
“你這幾天總跟我說這兩個字,老婆,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啊,我好桑心。”喬逸寧作西子捧心狀。
“那以後不說了。”
“這就對了嘛,我真心實意拿你當朋友的。”喬逸寧嘴唇動了動,“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你彆太生氣。”
“不是真拿我當朋友嗎?那就不要吞吞吐吐的,直截了當的說。”
喬逸寧握緊手指,很少有難以啟齒的時候。
在季昀平靜的目光中,還是選擇說。
“我也是才知道的,江邈有個三個多月的兒子,你以為你不在的日子狗東西都在哪裡?那個女人還活得好好的,就住在江邈家對門。母憑子貴,即便狗東西不喜她,也會隔三差五到她那兒去看看兒子。”
季昀猛地睜大了眼睛,腦海裡瞬間湧入無數的細節。
那孩子生在六月初,七月初滿月。
“嘔——”
好惡心!
季昀彎著腰乾嘔,嘔得眼淚都出來了。
惡心!
惡心!
惡心死了!
江邈!
江邈!
這個名字,曾經一筆一劃刻在他心尖尖上,現在成了噬心蝕骨的痛,往日的歡愛溫情俱都變了味道,成了毒死人的砒霜。
“昀昀,你……”
喬逸寧喉嚨裡像是堵了東西,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
他打開手機,給季昀看最新消息。
“你看,狗東西的醜陋嘴臉全世界都知道了。”
那是所謂知情人拍的照片,不同場景,不同方位。
一家三口,溫馨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