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倒是不這麼想,他懷疑慶王是出去辦什麼要緊的事去了。
話說,他總覺得這兩天宮裡太平靜了,有些不正常,接下來不會出什麼大事吧?
就在這時,隻聽外頭有人敲門,借著房頂阿三的視線,秦源看到是喜子回來了。
於是過去開了門。
喜子一個閃身矯捷地進了院內,然後立即行禮,“屬下拜見大人!”
秦源有點不太習慣地把他扶起來,說道,“以後不必如此。對了,有事麼?”
“大人忘了,今夜是我們清風樓重新開張的日子麼?”喜子說道。
秦源一拍腦袋,這才記起來,還有這麼檔子事。
“哦對,差點忘了,最近事情太多。”想了想,他說道,“這個,我要過去麼?”
講真,他不是不想體驗下青樓的文化,關鍵是他不想太高調,現在要是過去,知道他是青樓幕後老板的幾個太監碰到他,肯定要上來道喜,那不就弄得滿後宮都知道了麼?
不過,他還是想簡單了。
隻聽喜子說道,“大人,現在一大批管事太監都等著給你道賀呢,您不去的話,是不是不太合適?”
好家夥,合著已經全後宮都知道了。
不用說,肯定是慶王散播出去的,一方麵高調宣揚自己是他的人,另一方麵又想立典型,表示隻要站在他這邊,就一定有功必賞。
就是這麼一弄,不知道景王會怎麼想?
特麼的,總擔心這兩個皇子會互相吃醋是什麼回事?
得,先不想這個,現在不去也不成了,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就這麼不露麵也太不講究了。
於是,秦源便跟著喜子,一起來到了清風樓。
清風樓位於清風宮,那本來也是一處閒置的宮殿,還是比秦源的乾西宮更高規格的宮殿,不光寢殿更大,而且旁邊的奴婢廂房也更多,更寬敞。
當然,它們全部都被隔成了大大小小的包廂,據說除了一個大廳外,總共有三十六個包廂,規模可不算小了。
不過,到底是在皇家的地盤,清風樓雖本質上是青樓,但表麵上與一般的酒樓無異,不可能門口站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那迎客。
那些姑娘們,都是坐在包廂裡的,包廂分天地玄黃四等,每等又分甲乙丙丁若乾,不用說,花魁肯定是在天字甲等的房間裡了。
在後宮開青樓的想法,到底是哪位天才想出來的,已經不可考了。
不過根據包廂內的姑娘,在業界被稱為“小公主”的說法,秦源就有理由懷疑這特麼又是柴莽的傑作。
畢竟如果不是他起的頭,誰敢喊清倌人為“公主”,這豈不是有褻瀆真公主之嫌?
可想而知,柴莽這貨是有多想念藍星上的夜生活,而那些“欣欣”、“琪琪”們又是多麼的讓他刻骨銘心,以至於後宮有五千佳麗還不夠,非要玩這種花樣。
也是難為那些史官了,碰上這麼個開國皇帝,不但得連夜幫他解釋“巨陽門”是如何富有深意,還得幫他粉飾荒誕。
無論如何,今夜的清風樓都是張燈結彩、亮如白晝。
進門之後,就隻見院子裡已經站了五六十人,一個個都交頭接耳地說著笑著,熱鬨非凡。
而有些身份的太監,則坐在院子兩旁的兩排座椅上,手裡都已經捧上了茶,顯然喜子的禮數還是到位的。
食樓的主樓,也就是寢殿,卻是關著門,由兩個廝役太監拉著一條紅色帶繡球的布繩,攔在門口。
這是規矩,這繩子一定要大掌櫃親自剪斷,大門才能打開。
秦源一進院子,立馬就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眾人紛紛過來道賀。
“秦公公來啦,恭喜恭喜啊!”
“給秦公公賀喜了,祝秦公公開業大喜,財源廣進。”
一波又一波的賀喜聲紛至遝來,秦源注意到,尚食司的新任魏管事、尚宮司的趙管事,以及上次見過的那位尚衣司管事寧公公都來了,這些都是昭妃和慶王的人。
除了他們,還有很多其他宮的管事太監也來了,不用說肯定也是昭妃陣營裡的。
秦源趕緊熱情招呼。
“抱歉抱歉,讓諸位久等了。諸位公公今日能來鄙館,真是蓬蓽生輝啊!”
正寒暄著呢,隻見屋外有人喊,“成華宮來賀。”
一聽成華宮,裡頭頓時一片安靜。
人群紛紛讓開道來立於兩邊,又隻見一個容貌嬌俏的姑娘,手裡捧著一幅字,在兩個太監的陪同下巧步而進。
不是蘇秦秦又是誰?
秦源不由嘿嘿一笑,上去迎道,“喲,蘇姑娘來啦。”
蘇秦秦一臉傲嬌地哼了一聲,表示上次的氣還沒生完,這次過來隻是例行公事。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生氣,畢竟床是她自己爬上去的,那個動作也是她自己不小心做的……可她還是覺得要繼續生氣。
畢竟,這混蛋連一句好話都沒來說過!
“敏主子讓我帶了一幅字過來,是她親手寫的,”說著,蘇秦秦把東西遞給秦源,“喏,你拿好了,可彆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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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秦源笑嗬嗬道。
把東西塞給秦源之後,蘇秦秦轉身就走,她可不想在這種地方久呆。
蘇秦秦剛走,卻隻聽門外又傳來一聲大喊,“景王殿下到!”
話音未落,隻見景王就大笑著衝了進來。
“哈哈哈,秦壯士,秦壯士在哪?本王來給你道喜了!今夜本王與你研究雙龍戲鳳如何?”
呼啦啦,所有人都臉色一僵,隨即又露出一絲蔑視。
秦源微微一笑,心想這種時候,他要是不來才不正常呢。
在一片喜氣洋洋中,秦源正要出門去迎景王,隻聽清風主樓裡頭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啊,殺人了!”
眾人無不大驚!
第一百八十二章割席保平安?
熱熱鬨鬨的院子裡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伸長脖子往二層小樓的寢殿內望去。
就連景王也愣了愣,一臉詫異。
喜子當即臉色一凝,隻見他身子一縱即刻竄上二樓陽台,又嘭地一聲踹開正中間的門,衝了進去。
這一縱竟似乎有八品之資,讓秦源不由微皺了下眉頭。
他不是才修行沒多久麼,怎麼會這麼快就到八品了?
很快,喜子又從陽台竄了下來,緊緊地攥著拳頭,陰沉著臉附在秦源耳邊,說道,“公公,天字甲、乙、丙三位清倌人……全部上吊了!”
這話說得很輕,但還是有人聽到了,即便沒聽到的那些,從喜子的表情裡也猜到了什麼,一時間院子裡“嗡嗡”的交頭接耳聲,不絕於耳。
天字甲、乙、丙,聽房號就知道,那是清風樓最頂尖的姑娘,號稱三大花魁。
她們一起上吊,傻子都不會相信,必然是被人所殺!
秦源此時心中的暴怒可想而知,對手不但敢在自己的地盤殺人,而且還專門挑開業當晚、賓客雲集的時候下手,分明是想給自己難堪。
這是殺人又誅心!
此刻喜子的暴怒完全不輸於秦源,畢竟這是秦源給他的第一份差事,卻是還沒開張就遭此橫禍,他自然是第一個該負責的。
更關鍵的是,清風樓開業就出人命案,還是一下子三條人命,到時候誰還敢來?
喜子一臉寒氣,渾身的戾氣幾近失控,又湊近秦源,附耳說道,“公公,我先讓人圍了這裡,你讓院子裡的諸位先行回去如何?”
秦源擺擺手,示意他先彆動。
還圍個屁啊,那人既然能悄無聲息地殺了三人,肯定已經輕鬆逃脫了。
清風樓隻是食樓,除了喜子有點修為,其他的基本都是素人,誰能攔得住他?
既然對手想攪黃自己開業,那自己還偏就不能讓他如願!
從憤怒中回過神來,秦源深吸一口氣,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穩步走上主樓的台階。
環視眾人,他一拱手,風淡雲輕地說道,“多謝諸位大駕光臨。今日是我清風樓開業之喜,諸位能來秦某深感榮幸。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麼我們便剪彩吧。”
說著,他又看下景王,問道,“殿下,能否賞光,為我清風樓剪彩?”
景王先是一愣,隨即便哈哈一笑,“有何不可?”
秦源衝景王拱了拱手,然後又看向尚食司、尚宮司、尚衣司的三位管事太監,問道,“魏公公、趙公公、寧公公,三位可願賞光,為清風樓剪彩?”
寧管事第一個站出來,大笑道,“秦公公開口,老奴自然樂意!這清風樓,老奴今後少不得要多來!”
景王笑道,“本王也會多來!”
魏公公、趙公公一聽,也立即二話不說,走上了台階。
畢竟他們是昭妃陣營的人,這食樓歸根到底還是昭妃的,現在出了事,他們自然要幫忙站台了。
秦源的鎮定讓現場又安靜下來,沒人再竊竊私語了,都站在台下,默默地看著。
有些人也開始明白,為什麼這位秦公公,能從一個廝役太監,走到今天的位置。
這份從容的氣度,幾個人能有?
但,他總歸是得罪了大人物,今後能走到什麼地步,就不好說了。
鑒於秦源明麵上是昭妃的人,所以秦源得罪的“大人物”,有人已經猜出來了,這些大都心裡就一個想法,參加完儀式就趕緊回去吧,免得引火燒身。
“秦公公請!”
“殿下請,諸位公公請!”
秦源、景王、寧公公等五人站在主樓門口,一起剪斷了紅色的綢帶。
剪彩儀式順利完成,無數彩帶從二樓飄落下來,五彩繽紛,主樓門口也點上了兩盞嶄新的宮燈。
一個大約四十左右、風韻猶存的女人緩緩打開了大門,她藏起驚恐,以比平常更嘹亮嫵媚的聲音喊道,“清風樓,恭迎八方客!”
若是以往,此時院子裡的人當一擁而上走進屋去,凡前三名者均是免單,這是老規矩。
但現在,敢於往裡走的寥寥無幾,大多數人在衝秦源拱拱手,寒暄幾番後便回去了。
秦源也不強留,宮裡有宮裡的生存法則,他並不認為這些人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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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景王和寧公公等人卻是麵不改色,談笑風生。
“秦壯士,那天字甲等包廂,本王可預訂了!你且把你們花魁叫出來,本王好好幫你調教調教!”
“那老奴就天字乙等包廂了!”寧公公哈哈笑道,“老奴年紀大,玩不了那些花的,你就叫幾個水靈的小姑娘給我倒倒酒就好。”
魏公公和趙公公接話道,“寧公公,要不咱一起喝?”
“嘿,那隻是求之不得了!走走走!”
秦源感激地衝他們拱拱手,說道,“多謝殿下和幾位公公捧場,今兒你們儘管吃喝,賬全掛在我身上。”
幾位公公言了聲謝,便走上樓去。
景王也哈哈一笑,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秦源的肩膀,便上樓去也。
此時賓客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全場也就剩下十來個,這開業當天的生意,不可謂不冷清。
阿大悄然走到秦源身邊,低聲說道,“殿下托我送你個字,忍。明日子夜,他會去找你。”
秦源微微一笑,衝阿大拱拱手,“多謝。”
待阿大離開後,他對身後的喜子說道,“一會兒內廷衛可能會來,你應付下。辦完事去乾西宮找我。”
交代完事情,便大踏步離開了。
忍?當然要忍了,忍得就跟自己沒脾氣一樣。
但是真的變成忍者神龜,那要乾西宮這烏龜殼何用?
這次事件打得不光是自己的臉,還是慶王、昭妃和敏妃的臉。
慶王和昭妃的臉疼不疼先不管他,敏妃的臉要是被打疼了,他接下去還有臉找她去談人生談理想?
氣勢洶洶地回到乾西宮,屁股還沒坐熱呢,房頂的阿三就傳來消息,有人正在迅速接近乾西宮。
秦源不動聲色地在房中靜等,很快就通過阿三看到一個黑影掠過,但那人卻沒有進來,隻是抬手飛出一張薄紙。
嘭地一聲,那紙薄薄的邊緣,便深深地嵌入了乾西宮的木門之上。
秦源冷哼一聲,有點意思。
扯下紙張一看,隻見上頭寫著五個血淋淋的大字。
曰,“割席保平安”!
第一百八十三章第一滴血
“割席保平安”,什麼意思一目了然。
對方是希望自己退出清風樓,公然與慶王、昭妃陣營決裂。
如此一來,打擊的自然是慶王在宮中的威望,以及他所在陣營的人心。
至於為什麼選他小秦子?
很簡單,因為現在他風頭正盛,所謂槍打出頭鳥,不選他選誰?
秦源就知道可能會這樣,他原先想讓喜子去做掌櫃,就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此事,可慶王那頭為了挽回上次敏妃事件而造成的影響,非要拿他樹典型。
他讓這麼多太監去捧場,意在告訴所有人,順我者昌,這樣就直接把秦源推上了風口浪尖。
這麼一想,秦源就覺得慶王也不是什麼好鳥,霸王硬上弓也不問自己同不同意,搞得自己現在就跟青樓頭牌似的,誰都想盤一下。
這個節奏他很不喜歡,所以一定要把它帶偏。
對手是覺得自己好欺負麼,可以啊,那就表現得更好欺負一些。
但是,這也不妨礙自己暗搓搓躲石頭後麵,絆他丫幾腳。
至於是誰絆的,對手不需要知道,他們隻要知道,惹了自己就會有大麻煩。
一句話,要是連個區區食樓都撐不起,那這後宮就不會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另外,“公主”的命也是命,他一定要幫她們討回公道!
不過,現在的關鍵是,這黑腳應該伸向誰?
這點,秦源倒還真不敢確定。
雖然說譽王和容妃那頭的嫌疑最大,可是誰能保證不是景王?
這貨陰的一逼,他為了讓自己遠離慶王,從而對他死心塌地,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來,也不奇怪。
不得不說,這次被慶王這麼一搞,秦源現在誰都不敢信。
在他眼裡,仁慶王、義譽王、瘋景王,都特麼是逼王。
尤其是慶王和景王,彆看他們一個要跟自己探討二龍戲鳳,另一個直接摟著自己睡覺,可演過那麼多宮鬥劇,他還能不知道這是招攬人心的手段麼?
現在自己有利用價值,他們就爭風吃醋,等他們利用完自己,弄不好就一哆嗦,然後頓覺索然無味。
自己要是再傻點,一廂情願地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死心塌地,回頭人家用完自己提起褲子,沒準再嘲笑一句“還挺騷”。
那到時候要不要羞憤地去跳河?
特麼的,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年頭還是要靠自己!
……
尚乘司的新任管事太監宋信,一路急行之後,終於在一個僻靜處停了下來,然後脫去夜行衣,露出太監服。
將夜行衣收入納石,宋信背著雙手,不緊不慢地往尚乘司走去,很快就進了尚乘司大院。
幾個相熟的小太監跟他行禮,他堆起慣常的笑臉,衝人家點點頭。
進入後院,來到他的小屋,推開門的時候,裡頭已經有個老朋友泡好茶在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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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朋友也不是一般人,乃是六尚司的總管太監周應,在後宮的地位,僅次於六尚司掌印、秉筆兩位大太監。
“事兒辦了?”周應笑嗬嗬地問。
“辦了,”宋信拿起茶盞喝了一口,又道,“景王也去了,好在我正好辦完事,要不然那個阿大可不好對付。”
周應笑著伸出戴著祖母綠的食指,指了指宋信,“你呀,還是那個樣子。放心,容主子不會虧待你的。”
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銀票,放到了桌上。
宋信瞥了眼銀票,不動聲色道,“周總管想哪去了,我為容主子辦事,可不是為了錢。”
說著,又換了個語氣,說道,“不過這麼一來,這宮裡可就又不太平嘍。”
“要的就是不太平。”周應微微一笑。
宋信沉吟了下,試探著問道,“周總管似乎話裡有話,可否點撥老奴幾句?”
“宋老弟看來是真不明白啊。”周應老態龍鐘地用碗蓋撥了撥碗裡的茶葉,淡淡道,“譽王在宮裡的棋子,一大半都是擺在明麵上的,而慶王的卻大都在水底下,你讓譽王怎麼安心?要是不把動靜鬨大,逼慶王出手,那些水底下的人怎麼會冒出來啊?”
宋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倒也是。不過這麼下去,劍廟或許就不會坐視不理了。”
“劍廟?”周應輕呷了一口茶,又道,“要的就是劍廟下場!”
“此話怎樣?”
“不可語。”周應放下茶盞,微笑道,“我該回去了。放心,你是暗子,不會有事的。不像老夫,誰都知道是容妃的人,慶王沒準會拿我來祭旗呢,哈哈哈!”
言語間卻是一片坦然。
宋信心道,你這麼明顯的棋子,譽王肯定會對你額外保護,自己這暗子要是暴露了,可就隨時沒命。
好在,隻是殺了三個不會武的清倌人,也不至於暴露。
周應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宋信又喝了會兒茶,然後掏出那張銀票看了看,發現隻有二百兩,不由有些嫌棄地哼了一聲。
正想讓小太監把洗腳水端進來,卻猛然發現門開了。
宋信不由神經一繃,這也沒有風,門怎麼會自己開了?
連忙提起床頭的劍,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卻發現外頭空無一人。
難不成是自己眼花了,門本就是開的?
宋信深吸了一口氣,心想自己何時這般膽小了,竟被周應一番話說得疑神疑鬼。
慶王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猜到那三個人是自己殺的吧?
於是退回房間,又關上了門。
然後一轉身,他便猛然瞥見一個身影坐在自己剛才的位置上,登時驚得往後一跳。
待定睛之後,他才看清來人。
這、這不是乾西宮那個小秦子麼?
宋信瞪大眼睛瞧著秦源,他不明白他是怎麼進來的,而且又怎麼會有膽子敢來自己這?
秦源麵無表情地看著宋信,他的手輕輕一抬,便隻見阿大從宋信的鞋底吃力地爬了出來。
飛到空中之後抖了抖身子,把一身的土抖掉之後,這才怒氣衝衝地瞪著宋信。
之所以讓阿大躲鞋底,是怕宋信會去見大宗師什麼的,如果直接貼在他的背上,雖然一動不動,但是離太近大宗師也有發現的可能。
而在鞋底就保險多了,反正阿大最近官僚主義作風太甚,讓它知道知道生活的艱苦也是應該的。
“宋管事,這麼說,我食樓的那幾個頭牌是你殺的了?”秦源冷聲道。
宋信仍舊沉浸在對那個奇醜無比又詭異至極的紙人的震驚之中,但秦源寒冷的聲音讓他回過了神來。
收拾下了心緒,他提醒自己,自己已是五品的修為,乃是各司管事太監中最高的,又何須懼他一個小太監?
不由冷笑道,“怎麼,殺你幾個清倌人,你就心疼了?”
“當然心疼了。因為……”秦源歎了口氣,“我覺得她們死前一定很難受。”
宋信冷笑一聲,“不難受,不信,我讓你也試試!”
他的話音尚未落地,隻見椅子上的人瞬間化作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在他反應過來時,已站在他的身邊了。
宋信大驚,連忙拔劍,卻是劍還未出鞘,便被一隻有力的手按了回去。緊接著,他便覺得胸口遭受萬斤巨石般的錘子,登時渾身正氣如狂濤駭浪般動蕩起來。
宋信想喊,然而已經喊不出來了,因為一根腰帶已經纏住了他的脖子。
站在宋信身後,秦源冷聲道,“她們當時,就是這種感覺,你喜歡麼?”
宋信驚恐而無力地掙紮著,眼珠子漸漸凸出,舌頭也緩緩伸出,很快便沒了氣息。
阿大眼看沒有用武之地,隻好忿忿地開始在房間裡挖坑。
秦源淡淡道,“不用了,那三人怎麼死的,他就怎麼死。”
阿大頓時心領神會,拎起繩子,立即把宋信掛上了房梁。
掛完後,屍體有些微晃,阿大似乎覺得有趣,就站在下麵推來推去。
秦源搜刮了下房間,隻搜出幾百兩銀子,並沒有什麼額外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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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無趣地帶著阿大撤了。
不過,這隻是第一滴血。
還有一個呢。
那個周應,看氣息修為比宋信高不少,似乎還有幫手,看來得計劃一下再動手。
不過他一定要死,因為隻有這樣,譽王才知道疼。
而且,他應該是離譽王很近的人,或許從他那,能搜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秦源很快就回到了乾西宮。
卻剛一回家,就碰到了從天而降的鐘瑾儀。
第一百八十四章論如何頂撞上司
鐘瑾儀剛剛得到清風食樓出事的消息,粗粗一問她就猜到,這大概率是譽王那邊的報複,擔心秦源也會遭遇不測,於是她便趕緊過來看看。
看到秦源活蹦亂跳的,鐘瑾儀的心神這才安寧下來,不過她堅持認為,自己隻是在關心下屬而已,並沒有其他的因素。
正如她堅定地認為,自己和秦源也就相差十歲左右而已。
不過,這小混蛋出了這麼大的事,不老老實實呆在宮裡,還沒心沒肺地到處亂跑,是怕他自己還不夠危險?
於是,她以上司的口吻,冷聲問道,“這麼晚了,你在外頭做什麼?”
秦源歎了口氣,對鐘瑾儀說道,“還能做什麼,心情不好,到處走走而已。走吧,進屋說。”
這隨意甚至略帶不耐煩的語氣,讓鐘瑾儀不可置信地愣了許久。
這小混蛋是在跟自己說話?
不對吧,他現在見了自己,不喊官稱就算了,連行禮都自行免去了,是不是有些過於放肆了?
好,這些自己可以不跟他計較,可是這種說話態度……禮貌嗎?
畢竟堂堂內廷衛指揮使,哪怕是後宮皇貴妃見了她也不至於這樣,而一個小小的太監,還是自己的屬下,竟然這般對她,她一時之間無法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