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當時隻有他和奶奶兩個人,也一樣幸福快樂。
可是奶奶去世了,這個年隻有他一個人過。
一個是陰陽兩隔的親人,一個是毫無音訊的愛人。
他們都一樣無法觸碰,遠在天邊。
宋淩予準備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住在他對門的那家人這個時候也突然開了門,走出來一個小女孩,她手裡提著一盒精裝的水果禮盒,奶聲奶氣的對著宋淩予說“哥哥過年好,這個是媽媽讓我給你的水果。”
宋淩予有些驚訝,他往小女孩身後看去,裡麵的大人正在廚房準備年夜飯,好聞的飯菜香從門口溢了出來。
“謝謝你,我不能收。”宋淩予拒絕了小女孩,被這份陌生人的關懷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小女孩提著水果禮盒走上前了一步,似乎是覺得宋淩予很高,又不苟言笑,她有些緊張“哥哥,你就收下吧,媽媽說你自己一個人過年,所以這是我們給你的禮物。”
最後他還是接過了陌生人的好意,提著那一盒沉甸甸的禮盒進了門,關上門的瞬間,他才露出情緒。
看到這個空蕩蕩的屋子,他覺得自己像個幸福小偷。
與他一門之隔的屋子裡有一家三口,做好熱騰騰的年夜飯,桌上放著酒水飲料,打開電視機看著春節聯歡晚會。
而他所在的這裡,安靜,空闊,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氛。
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禮盒放在了客廳桌上,拆開之後第一層還留著一張紙條,字跡很可愛,一看就是剛剛的小女孩寫的——祝哥哥新年快樂。
他把紙條取了出來,放在了他的儲物盒裡。
一份陌生人的善意,能否讓他平穩的去度過這個除夕夜呢?
宋淩予也不清楚,他去洗了澡,把身上臟的衣服都換了下來,用冷水搓乾淨。
忙到了下午五點,他開始給自己做飯吃,家裡的菜隻剩下了青菜,他湊合著吃了一碗。
因為過節,他給煤球多開了兩包貓條和一個罐頭,煤球吃飽後跟著他一起在床上躺著了。
宋淩予讓煤球睡在了自己枕頭邊,聽著煤球腹部發出的呼嚕聲,閉上了眼睛。
他想著早點休息的,這樣自己就不會被這樣幽靜的環境給影響,可是閉上眼睛後,他的腦海中就浮現了夏知凡的臉。
他會控製不住的想夏知凡現在在做什麼呢,是在他爺爺家裡過年嗎,現在應該吃年夜飯了吧。
時間為什麼過的這麼漫長,每一分鐘都無比的煎熬。
這兩天搬貨身體已經很疲憊了,他晚上六點上的床,一直閉著眼睛躺到了九點才睡著。
他沒有做夢,側身睡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響起來煙花爆竹的聲音,一下就把他吵醒了。
摸索到床邊的手機,打開,刺眼的燈光亮了起來,已經零點了,新年到了。
煤球被這動靜嚇得不輕,從床上跳了下去跑客廳去了。
宋淩予翻身下了床,這動靜大的實在是讓人睡不著,他索性把遮光的窗簾打開,外麵萬家燈火都亮著,無數的煙花將黑夜點亮,如同流星般劃過夜空,又消失無蹤。
一朵接著一朵的煙花肆意綻放著,絢爛無比,宋淩予的心裡升起了異樣的情緒,有小孩結伴在樓下或者頂樓放著他們買的小煙花,吵吵鬨鬨的,好歡樂。
他能從那一扇扇亮著燈的窗戶看到闔家團圓的風景,春節聯歡晚會的節目不知道從哪扇沒關緊的門窗傳到他空蕩的房子,顯得他的身邊更加安靜了。
怎麼眼睛突然看不清東西了,宋淩予恍惚的想著,他看著空中的煙火變得朦朧,那些破碎的煙花都映在了眼眶裡,隨著眼淚滑落,煙花又再一次從淚滴裡消失不見。
“新年快樂,夏知凡。”宋淩予喃喃說道,眼淚無聲息的一直往下淌,“新年快樂,奶奶。”
思念遙寄天邊,贈予他最重要的人。
最怕人聲鼎沸,最怕萬人空巷,看著外邊的小巷人家,煙花齊放,宋淩予深深的感知到了骨髓深處的那份孤獨和思念。
他沒有合上窗簾,而是坐在了床邊,光亮滲透進漆黑的房間,隨著不同煙火的色彩印著不同的光亮。
床上的少年靜靜看著這番熱鬨景象,清冷的雙目在無聲落淚,心也一直抽痛不已,不過還好,這都不算什麼,他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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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快淩晨兩點,外麵的煙花才終於都停了下來,亮著燈的人家少了些,估計守歲的人都很少了。
宋淩予把窗簾合上,重新躺回床上,房門沒有關緊,他知道煤球過會兒要進來睡覺。
疲憊了一整天,剛剛又哭過一場,他仍然沒有半分睡意,隻好又吃了兩顆床頭放的藥,閉上眼睛強迫自己趕緊睡覺。
第二天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麼時候,煤球一直在旁邊喵喵叫,肚子餓了,提醒宋淩予趕緊起床給它喂貓糧。
宋淩予貓奴上線,任勞任怨的爬起來,安撫的摸了一下煤球的頭,雙眼還有些腫,他穿上鞋走到客廳,煤球也跟在他腳邊,尾巴翹的老高了。
碗裡麵的貓糧已經被吃空了,煤球的飯量居然又變大了。宋淩予給它倒了一碗貓糧,煤球立馬開始狼吞虎咽起來,邊吃還邊發出嗚嗚的聲音。宋淩予看到這場麵有些失笑,他回房間看了一眼手機才十點,又去衛生間洗漱,肚子有些餓了,他想著待會煮一碗麵條吃。
這個時候外麵的門被敲響,他拿著帕子將臉擦乾,以為是隔壁的鄰居在敲門,沒有套外衣直接就過去開門了。
門打開的瞬間,白日的光照亮了裡麵陰暗的環境,宋淩予黯淡的雙眼倏地亮了,他瞳孔微顫,呼吸凝滯,呆滯的看著門口的少年。
他日思夜想的少年,此刻就站在門外,站在他的麵前。
他露出自己最思念的笑容,對著自己說“新年快樂,宋淩予,我來找你了。”
是夢嗎?夢裡可以觸碰到夏知凡嗎?夢裡的懷抱也會這麼溫暖嗎?
夏知凡抱住了他,雙手攀上清瘦的背脊,思念不用言說,兩人都心知肚明。
宋淩予眼睫濕潤,他仍然有些恍惚,緊緊的回抱著夏知凡,沙啞著問“你怎麼來了?”
“說來話長,我們先進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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