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去找的人回來說人根本沒在學校,請假半個月了。
唯一的兒子單位也說張國棟已辦了請長假手續,原因不清。
鄰居們室外的說話聲,疼痛難忍的張老頭還是聽到了兒子請長假的消息。心裡暗罵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正在大家準備湊錢時,不知誰說了一聲“找女婿吳之玄啊,他在東二環有公司哩。”
正在忙碌的沈莎莎聽到吳之玄三個字愣了一下。
吳之玄?
是自己最近一直見不到的吳之玄嗎?
沈莎莎跑到張老頭跟前小聲問“叔,那個運輸公司的吳之玄是你女婿?”
張老頭呲牙咧嘴,滿臉通紅,一個字一個字往出迸“算…是…的…”
沈莎莎一陣心痛,吳之玄的嶽父生病了,跟前現在連一個家屬都沒有,不免讓人有點傷感。
這家人也太不知道陪伴二字了。
聽到大夫通知張老頭家屬趕緊交費,沈莎莎突然猶豫了起來。
現在張老頭需要進一步檢查治療,首先得要交費用,但同時陪來的人又拿不出,就憑我和吳之玄的關係,我給墊上,理所應當,可這個老頭他是吳之玄的嶽父啊,我是吳之玄即將迎娶的媳婦啊,我以什麼身份墊這錢?
如果我不墊的話,老人正在飽受痛苦折磨,似乎讓人覺得自己不近人情,變得冷漠,怎麼辦?
管他哩,救人第一!
沈莎莎拿著單子出了急診科。
當沈莎莎回來的時候,她把交費單的綠聯插在了醫生桌子上的針簽上。
給張老漢灌腸洗完胃後,被安排住院。
還在張老漢在急診科等床位的時候吳之玄來了。
他見到沈莎莎先是一驚,沈莎莎看到突然消瘦的吳之玄,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問著對方,
“你咋在這科室?”
“你咋瘦成這樣子了?”
沈莎莎說“先看看老人吧”,自己就忙去了。
可能是藥物的原因,張老頭頻繁地去衛生間。
吳之玄要陪,到了衛生間門口,張老頭愣是不讓吳之玄跟進去。
病床安排好了,張老頭輸上了液。
安頓定穩後,鄰居們都把大體的經過給吳之玄說了一下。
遺憾的是老人病了卻沒有一個兒女在身邊,而且都找不到人,真是奇怪。
吳之玄心裡最清楚了,雖然小舅子摔成重傷了,但知道的人畢竟是少數,他安慰鄰居說他會找到他們的,請大家放心。
鄰居們都回去了,照顧嶽丈的事落在了吳之玄身上。
此時的吳之玄真正麵臨的上有老,下有小的痛苦之中。
躺在病房的嶽父一直催促吳之玄走人,說自己沒有什麼需要照顧的,能動能走,啥都不影響。
張老頭不要吳之玄陪侍的原因是覺得自己家裡把姑爺一直拖累著,不忍心讓吳之玄再為這個家庭出錢又出力。
自從大女兒離世後,自己僅靠和小女兒在家開的小賣部供養二女讀完中專,幸運的是二女兒也被分配到縣中學當教師。
被家裡捧為掌上明珠的唯一兒子在姑爺的幫助下進了縣柴油機廠上班。
張老頭最愧對的是小女兒,自己的腿病導致的家庭經濟困難,而懂事的小女兒卻犧牲著自己,無怨無悔。
在這幾年裡,逢年過節吳之玄都會兩三千元的給著老人,還把大女兒離世前存的一萬八千元存折轉存在自己名下,張老頭極力推脫,吳之玄的話又讓他不得不收下。
張老頭一直記著吳之玄給他錢時說的話,全當是給你外孫攢著,也當是國瑛孝敬你的。
想到這些,張老頭總覺得過意不去。
“之玄,國瑛的事還過的順利吧?”沒有到女兒三周年紀念現場的嶽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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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著哩,叔。”
“我感覺你像這段時間比前段時間瘦了,是不是身體不好?”
“好著哩,瘦是忙瘦的。”
“心裡沒啥事沒?”
“心裡能有啥事?嘿嘿。”
“今天在這裡,咱爺倆才能靜靜地說說話,平時你忙的沒時間。”
“你說,我聽著哩。”
“子玄啊,叔的意思是國瑛三年都過了快一個月了,你也該考慮續弦的事了,不敢再拖了。”
吳之玄沒吭聲,一直聽著嶽父的話“國瑛嫁給你是她的福份,我們也都托了你的福了,但她命短,享不了你給她的這份福氣。”
“國瑛自己心也太強了,自己把書念成了,就要把兩個妹妹和唯一的弟弟供著念書。她在前麵樹立了榜樣,為國棟比我還操的心多。”
“但國棟這狗東西我一直不看好,以至於於國瑛埋怨我對國棟不嚴厲。她不知道的是,當兩個人同時嚴厲時,物極必反,國棟的性格就會扭曲,和你對著乾。”
“所以一寬一嚴,讓國棟覺著有寬鬆的氛圍,也是國瑛給他寄托希望太大了,才把自己傷了。”
張老頭說著流下了淚“誰都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隻有國棟清楚,也感謝你父母的開恩,對我們張家真的是太好太好了。如果國棟能明白大人們的心思,首先要知道感恩,感恩給自己第二次生命的你們。”
“叔,過去的事了,不提說了。”吳之玄遞給嶽父幾張衛生紙。
張老頭擦了擦眼淚“不提說總是我的一塊心病,虧欠你家太多。”
“啥都不說了,叔,你現在還在生病,要注意身體。”
“我知道我身體,好著哩,一個食物中毒,沒啥事。”張老頭堅定地說。
“出院回家這下千萬不要胡給自己用土辦法治病。”
“我也是胡撞哩,這下不了,關鍵就是胃裡太難受,吐的厲害。”
“自己找罪受!”
張老頭起身上廁所,吳之玄要提吊瓶跟著去被拒絕了。
看著嶽父自己提著吊瓶進了衛生間,吳之玄隻覺得一陣心酸。嶽父倒下,這個家就不成家了,嶽父倒下,唯一撐起這個家的該是我還是國棟?
一家四口人,現在兩個人就躺在醫院裡,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這個家庭呢?
嶽父目前還不知道兩個女兒在市醫院照顧兒子的事,一會兒要是問起他們該怎麼回答?
嶽父從衛生間回到了病房,吳之玄幫忙把吊瓶掛好。
嶽父沒有躺上去,而是坐在床邊“你忙你的去,我這頭不要人,你在這兒我還受約束。”
“叔,你暫時還是要有人照顧,等吊瓶掛完我走,可以吧?”
“也行,噢,對了,早上來的時候在鎮上沒見國靜,說是門關了有一段時間了,也沒回家來,不知道是乾啥去了,這麼長時間。”
吳之玄知道國靜在市醫院陪護國棟,便撒謊說“記得上次好像說是她姐這事過完,她和幾個姐妹到省裡學什麼養蘑菇技術,可是到那裡去了。”
“那至少讓我知道一下。”
“叔,你不用管她們,現在都有自己的想法,趁年輕學點術也不錯。”
“前天晚上夢見國棟那狗東西從山上滾下來把胳膊骨折了,我出院了到廠去看看他。”
“不用看,早上我剛去過,在廠裡啥都好著哩。”
吳之玄的急切回答反倒讓嶽父起了疑心,那會兒鄰居們在急診科的門口說的國棟不是請長假了嗎?你咋早上見到的?還很流暢乾脆?
張老頭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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