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他娘，我們回來了。”“娘，我們回來啦！”人還沒進院子，那對父子的聲音倒是先傳了進來。
“孩他娘啊，心兒可給你摘了不少果子呢，爬上爬下好不利索啊”顧明靠近院牆把那擔柴火放下，指著顧心說。
賀氏“你這缺心眼的憨貨，心兒大病初愈，你敢讓他上樹，這要是磕了碰了，老娘我不得跟你拚命。“說完一把把顧心摟在懷裡，前後左右得看了一遍，“你看這外衣劃了這麼大一個口子，怕不是跌了碰了傷到了哪？”
“娘啊，我沒事，身體好著呢。上天保佑著我呢。”顧心前後來回轉著，“娘啊，我真沒事，你再轉下去我可就真成癡兒啦。”顧心一把從胸口抓出四五個果子“看，山楂，不木楓果。爹說你最愛吃，爹還說要多帶點回家給娘親吃呢。”說完扭過頭看著顧明使了個眼色，“咳咳咳。爹。咳咳咳。爹。”
“彆使眼色啦，我都看見啦。他要是沒照顧好你，在山上出了岔子，我可不饒他。”賀氏摸著顧心的臉說道。自從這顧心恢複之後，這賀氏對顧心的關心那是更加的變本加厲了。
“讀書的事跟心兒說了嗎？我看心兒現在是越發聰慧了，也會疼人啦。將來肯定是塊讀書的好料子，村前的族叔可說咱家的心兒是貴人語遲呢，指不定將來家裡還真能出一位讀書郎呢。”賀氏看著顧明，忽然有些疑惑的繼續說道，“還是你們在山上玩野了，把這事忘了跟心兒提？”
顧明把柴火一捆一捆挨著院牆擺好，轉過頭說“說了說了，隻是……隻是……哎呀——”
“隻是什麼呀隻是隻是，一個大老爺們還說話不如我這個老娘們爽快。”賀氏懷裡摟著顧心用眼睛緊緊看著那砍柴漢子。
顧明被盯的沒法子“心兒還是你來跟你娘說吧。”顧心一把從賀氏懷裡掙脫出來，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賀氏“娘親，我不想去私塾，我不想去讀書。”賀氏細聲問道“為何啊？是怕村裡的孩童恥笑你嗎？說你個子大？歲數大？”
“那倒也不是”顧心搖搖頭說道。
“那又是為何啊？”這就讓賀氏有些好奇了
顧心頓了頓，緩緩的開口說道:“原先都是我害了病，搞得家裡變賣家產，看我父親身上的短袍從我記事開始穿到今日，從未換過新衫。再看看娘親每日操勞，顧著家務，還得照顧我，心兒實在良心過意不去啊。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去讀書啊。”
賀氏聽著這些話愣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顧心，眼裡逐漸的泛起了淚光。顧心接著說道“這五六年來雖然村裡人不說，因為我的緣故村裡人多少是對我們家淡了來往，我想在家裡陪著父母，慢慢長大幫襯家裡。書它就在那裡，不讀它也不會跑掉。”
賀氏抹了一把眼淚深吸了一口氣“我兒聰慧啊，上天保佑我顧家啊。”轉頭看了一眼顧明“你這呆木頭啊，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看看心兒這些體己話，真是說到娘的心窩裡去了。”
賀氏又接著說道“心兒啊，家裡的事便不用你去操心，自有你爹和我操持，我們老夫妻倆等開春再去山中尋些山貨，變賣些銀錢，備好束修便帶你去私塾裡找夫子開蒙。”
顧心走上前去拭去一下賀氏臉上的淚水說“娘親，真的不用，我就想在家裡陪著父母，不想去讀書。”
“你這癡兒怎麼這麼不懂事啊，你娘可對你操碎了心啊，要好好聽你娘帶的話，可彆傷了你娘的心啊，再者說了，早些讀書總是好的，讀書時間長了，積累的知識多了，將來過了鄉試，謀個一官半職的總是好的，也能光宗耀祖。”
顧心站在院子中間左右看了父母一眼歎了一口氣“父親，母親，請聽孩兒一言，讀書不是越早越好的，講究一個心智啊，再者說你們看我大病初愈，身子還弱，哪裡能吃得了寒來暑往日日修習學問的苦啊，我想先修養修養，養好了身子不是更容易讀書和學習嗎？最後父親說早些讀書早些考取功名，可是考功名有沒有年紀限製，難道像我們那一樣年過三十就不能參加事業考試了嗎？”
顧明這會接上話了“什麼你們那？什麼年過三十不能參加事業考試？”
“爹爹我錯了，嘴巴說快了，說了些夢話。你看隔壁縣令，族老可說了，那是四十歲才中的舉人，不一樣做了這縣尊大人嗎？我先在家好好的幫著母親做些家務活床，幫幫持一下家裡，不想父親母親這般勞累。”顧心站在院中看著母親賀氏，接著說道“母親，待我身子養好了一些，家裡穩定了一些，父親也不再那麼勞苦，我定苦讀聖賢書，苦修學識，搏一把功名，為家裡光宗耀祖。”
顧明走上前來，一把把顧氏摟在懷裡“不哭了哈，你看心兒這麼懂事，說話如此聰慧貼心，想必那癡病必定是好全了，將來這書啊早讀一些晚讀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呢？心兒能健健康康陪在我們身邊不是更加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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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氏再一把從顧明懷裡掙開，用力的捶了顧明胸口一拳“你這老不正經的，心兒還在此處呢，你也不怕讓心兒看了笑話。”
賀氏用手擦乾淨了臉上的淚痕，一把把顧心摟在了懷裡“那就依心兒所說的，等將來家裡富裕了些，心兒身體更好了一些，這老憨貨可以少乾些活的時候，咱們再去私塾學習，修習學問，也為咱們家博一個功名。”
“嗯嗯，到時候我一定去私塾苦修學問。”顧心滿臉認真的說道。
十來天的日子轉眼即逝，這一天便是新年。
賀氏早早的把院落收拾的乾乾淨淨，顧心一把推開房門就看見父母在庭院裡忙碌著。顧心站在門口，雙腿繃直，雙手使勁的向上伸展，嗯~~的一聲慵懶叫聲，狠狠的伸了個懶腰。
顧明回過頭來看到這場景，笑罵了一句“這癡兒，病是好了，人卻變懶了一些。”
“啪”的一聲，一根掃帚棍子狠狠的敲在顧明的肩膀上“呸呸呸，呸呸呸，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忌諱，什麼癡兒癡兒，這是心兒。”“是心兒，是心兒。”“什麼病不病，懶不懶的，我兒這是長身體，覺多，長得快。”
“是是是，是是是。”顧明低著頭應和著，嘴裡嘿嘿笑道。
顧心看著這一幕，哈哈大笑，三步並作兩步兩步來到院內。低頭一看啊，顧明正在給什麼事物脫毛，“父親，這是什麼啊。”
“昨日到打獵，捕到兩隻兔子，賣了一隻，這不是想著今日過年嗎？就給家裡留了一隻，打打牙祭，給肚子裡加點油水。”顧明說著把手裡的兔子往顧心眼前揚了揚。“啪”又是一聲“趕緊放下去，可彆臟了咱心兒的衣裳。”賀氏在後麵又是偷襲一掌拍在了顧明的肩膀上。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遠處村裡傳來陣陣鞭炮聲。一聽這聲音，顧心忍不住輕聲嘟囔了一句“真是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村風送暖入屠蘇啊！”“什麼入屠蘇？”顧明抬頭看著顧心。
顧心仔細地看著顧明的眼睛“這句詩你沒聽說過嗎？”顧家夫婦一起搖頭“沒有啊。沒聽說過這句詩啊。”顧心看了看顧明的眼睛吸了口氣哈哈的笑了兩句“沒事沒事，我說夢話呢，哈哈哈。”
賀氏轉身進廚房忙碌了起來，“憨貨，還不手腳麻利些，人家都放炮吃晌午飯了，我們家還在瞎忙活呢。等一下都趕不上時辰祭拜天神老爺了。”
“得您令嘞，加速加速。心兒你也來幫忙。”顧明抬頭對著顧心招呼了一聲。
“來啦！！哈哈。”顧心一把擼起袖子，蹲下來幫父親處理這隻肥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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