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瑛士看著沈墨伸出的手，卻還沒有回過神來，眼神晃動了一下繼續看向麵前虛空中的某個點，明顯還在發呆。
沈墨見狀，起身拿勺給司瑛士盛了一盤菜，遞到他的麵前“嘗嘗看吧。”
這次司瑛士終於反應了過來“哦，謝謝。”
接過盤子，司瑛士吃了一口，蔥的焦香、火腿的醇香、鴨肉的肉香、乾貝和蝦仁的鮮香、香菇鬆茸獨特的山珍香，以及糯米的糯香，各種香交織融合蔓延開來，最後完成的獨特複合型香味是很難去比喻的。
“為什麼呢？”司瑛士好像依舊不太明白，吃完之後把盤子放在一旁的地上，雙手後撐，抬頭看著月亮已經被擋住，隻剩下星河的天頂，“為什麼你能做出這樣的菜？”
沈墨乾脆直接盤坐在了他的對麵的地上，問道“想說說嗎？”
司瑛士躊躇一下，這才開口說道“已經很久了，每當我看見陌生的客人露出誇張的笑容，大聲稱讚我的料理，我的內心都會很煩躁。”
“嗯…”沈墨沉吟一下，“因為他們並不是真正能理解你的美食，而是單純因為你十傑第一的身份而恭維你，是這樣嗎？”
司瑛士明顯吃了一驚，坐直看向沈墨“你說的沒錯，而之前唯一看透我這個想法的，就是薊前輩，他說這很正常，很多頂著美食家稱號的家夥不過是徒有虛名，我們需要建立一個真正有標準的美食界，戳穿那群家夥的虛偽麵孔，讓人們真正可以理解我的美食。”
“唉…”沈墨歎了口氣，“這就叫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司瑛士看向沈墨“什麼意思，你是覺得薊前輩，或者說我的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嗎？”
“當然是錯的。”沈墨此時已經收起了平時玩笑的態度，語氣變得異常嚴肅，“你剛才問我為什麼能做出這樣一道菜，因為這道菜不是我獨自完成的，是一代代前輩不斷完善才終於完成的，而之所以能研究出這樣的菜品，是因為我們始終堅守著我們的廚心，也是我的師傅教給我的第一節課。”
周師傅已經穿好衣服，走過來想跟沈墨搭話，可走到沈墨身後時，看到兩人嚴肅的樣子，停住了腳步，沒有插話。
“這句話我給很多人都說過，作為廚子，我們永遠都隻需要考慮怎麼端出最美味的菜品讓食客滿意。”沈墨看著司瑛士神色明顯還帶有自己的堅持，沈墨繼續說道，“顧客能不能品出我這道菜的創作意圖，能不能嘗出我用了什麼烹飪技巧，那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麼是最重要的？”司瑛士下意識問道。
“我們一直以來磨煉的技術，學習的知識，掌握的技巧，都是手段，而目的隻有客人發自內心說出的那一句好吃，不能本末倒置啊。”沈墨起身拍了拍司瑛士的肩膀，“顧客可以因為我們的廚藝誇我們是烹飪的藝術家，但我們自己可不能這麼想啊，高高在上，想要指導食客的廚師永遠無法觸動食客的心。”
起身之後，沈墨看到了微笑站在後麵的周師傅，迎了上去“周師傅，您好啊。”
周師傅含笑點點頭“嗯，今天表現很不錯啊。”
沈墨也是許久沒說中文了，此時遇見老鄉，心情也是蠻不錯的。
周師傅掏了掏口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換了衣服，有些遺憾得說道“我本來想給你留個聯係方式的，不過名片在一開始那件衣服裡，這身衣服還是學園給我準備的。”
沈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種感覺就像平時自己追番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家長湊過來一本正經得一起看時就會莫名其妙誕生一種羞恥感。
“算了，回頭再說吧。”周師傅攤了攤手，“反正我也還要再待幾天，這次他們找過來，華國也是派我過來先考察一下，如果合適的話後續會開展一些合作。”
“那感情好啊。”沈墨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我現在拿到這個十傑第一席，應該也能幫上不少忙的。”
寒暄幾句，周師傅轉身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似的，轉身給沈墨說“你看我這腦子，剛才除了給你留個電話，我還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回去參加一下青年廚師烹飪大賽？”
沈墨很感興趣“哦？細說？”
“咱們那邊每四年舉辦一次全國性質的廚藝大賽，分為50歲以上的表演組，3050歲的中年組和30歲以下的青年組，我就是上一屆中年組的冠軍。”說到這周師傅明顯還是很自豪的，“明年開春就是新一屆比賽了，我這歲數也是最後一屆中年組了，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去報個名啊，我幫你引薦。”
“我很感興趣啊，那就拜托您了。”沈墨爽快答應了下來。
“彆客氣，主要還是你的手藝好，你這水平，扔中年組裡都能排的上號，青年組不叫事，到時候帶上你的朋友們去玩啊。”周師傅擺了擺手說道。
“沈墨。”一個聲音突兀打斷了二人，沈墨轉頭一看，是中村薊。
“中村前輩啊，有什麼事嗎？”沈墨也不確定，按理來說這位信念還是挺堅定的，不知道自己這道菜能不能治愈了。
“這次是我輸了，我會放棄這次的計劃，離開遠月，去進一步完善我的理論。”說一句看似認輸，實則嘴硬的話後，中村薊隻穿了一條褲子，把上衣披在後背轉身離開。
此時二樓的十傑們已經衝了下來，繪裡奈衝著中村薊的背影喊了一句“父親！”
中村薊停下了腳步，不過並沒有回頭。
“無論如何，您都是我的父親，我也很感謝您對我的養育之恩。”繪裡奈幾乎是喊出來的，“但這次，我要留在這裡，尋找屬於我的道路！”
中村薊在原地站了幾秒，隨後邁步徹底離開了會場。
司瑛士也過來跟沈墨道彆“我也要離開了。”
沈墨有些疑惑“不是哥們，你要去哪？十傑第八我還準備給你啊，實在不行第一也行，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的。”
司瑛士卻是搖了搖頭“我並不是要退學，不過也要離開一段時間，出去遊曆一番，就像剛才繪裡奈說的那樣，我也要去尋找一下我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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