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老鴇反應,洪浩便猛地衝了出去。
他三兩步便衝進上官嫻兒的房間,眼前的景象讓他心如刀絞。
上官嫻兒靜靜地躺在血泊之中,她的手腕上是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正從那裡汩汩流出,染紅了她身旁的地麵。旁邊還有一把小刀,洪浩記得先前是放在桌上果盤邊。
來不及多想,衝上前去,跪在上官嫻兒的身邊。伸手一探,還有極微弱鼻息,隨即回頭對著門口張望的眾人大吼“看個錘子!還不叫大夫。”這才有人慌忙跑開。
他立刻從自己的衣擺上撕下一條布帶,緊緊地纏住她的傷口,試圖止血。
不知是上官嫻兒鮮血已經流得差不多了,還是洪浩的包紮起了作用,鮮血不再外流,但一張俏臉蒼白如紙,雙目緊閉,眼見是不得活了。
洪浩心中,生出了怒火萬丈!
因為他懂了上官嫻兒那複雜而又微妙的心思——我活著不是因為我貪生怕死,我隻是想知道我所堅持的,究竟是對是錯。所以就算是行屍走肉一般活著我也絕不屈服!
今日得幸遇見了洪公子,他對我的肯定和認同,讓我欣慰歡喜。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這個世界,哪怕隻有一個人懂我,我亦心滿意足。
我知洪公子原是一片好心,但他若因此以身犯險,去找朝陽講理,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安生!左右洪公子已經懂我,我雖死無憾,決計不能讓洪公子為我枉自丟了性命。
這便是上官嫻兒此舉的緣由。
終於,星雲舟上的大夫匆匆趕來,他檢查了上官嫻兒的傷口,探了脈搏,便不再動作。
“公子,這位姑娘失血過多,藥石無醫。”大夫的聲音低沉,亦是對這年輕鮮活的生命即將逝去感到惋惜。
洪浩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強烈的不甘。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不能讓上官嫻兒就這樣離開。
“大夫,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洪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大夫搖了搖頭,“公子節哀,這姑娘最多還有一刻鐘光景,恕我無能為力。”說罷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洪浩靜靜地跪在嫻兒身邊,緊緊地握住上官嫻兒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這逐漸冰涼的小小軀體。(作者有話說)
他腦中極速思索,有什麼法子能把嫻兒從鬼門關拉扯回來。
“這一船幾百人,能人異士極多,這大夫一看就是按部就班的庸醫,說不得船上另有杏林高人。”
當到此處,立刻沉聲道“你們去一個人找鐵鉉總管,讓他通知全船之人,若懂醫術速速來此,隻要救得下嫻兒,十萬百萬靈石隨他開口。”
他這口氣驚呆眾人,立刻便有人飛快前去。
片刻後,星雲舟尋醫的聲響就遍布全船,“靈香閣有重傷危急之人,若能救之,百萬靈石作酬。”
眾人都是聽得暗暗咋舌,我滴個乖乖,莫不是哪個通天人物在裡麵耍脫陽了?一般修士哪裡付得起這般價錢。此刻都恨自己沒有學點醫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法子雖然很老套,卻也很有效,古往今來一直都是如此。
很快便有了響應。
一位是身著青衫,手持醫箱,麵容嚴肅的中年男子,他的步伐穩健,眼神中透露出醫者的專注與冷靜。
另一位則是衣衫襤褸,腰間掛著幾個小布袋,臉上帶著不羈笑容的老者。
他們一前一後,卻幾乎同時到達了靈香閣。
“在下早年在太醫院待過,聽聞此間有重危病人,醫者父母心,便趕過來瞧一瞧。”中年男子正色道。
“嘿嘿,老夫沒有這好心腸,老夫是聽說醫好了有百萬靈石才來的,不然,死不死的與老夫何乾?”這老頭倒也乾脆直接。
洪浩一見卻有些犯難。二人同時來救,本是好事情,但殺豬殺屁眼,各是各的刀法,這救人也是同理,萬一救治方法起了衝突,那可聽誰的?
不過眼下情況緊急,容不得一個一個慢慢來試。
洪浩情急之下,把兩個人都讓進來,帶到嫻兒麵前,急切道“先前大夫說失血過多,無力回天,二位看可有辦法。”
中年男子目光在上官嫻兒身上掃過,眉頭微微一皺,“這位姑娘的情況,的確非常危急,眼下第一要務是止血。”
說罷立刻取出了一套銀針,手法熟練地在上官嫻兒的身上紮下。他的手法穩健而精準,每一針都恰到好處。隨著銀針的紮入,上官嫻兒的臉色竟然逐漸恢複了一些血色。
洪浩看得心中一喜,太醫果然非同了一般,幾針下去,立顯神效。
洪浩立刻拱手恭敬道“先生果然是妙手神針,隻要嫻兒能夠得活,診金全然不在話下。”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也露出一些自得神情,顯然對自己的醫術極為自信。
卻不料那老頭子見了,卻哈哈大笑,“庸醫誤人,這下子更難辦咯,哎,小姑娘原本隻是在鬼門關門口打轉,現在卻已經跨了一條腿進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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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浩和中年男子聞聲,均是臉色大變。
中年男子忿忿道“你是何人?竟敢質疑在下救人手段。”
老頭子卻慢悠悠道“嘿嘿,我不過是一個見錢眼開的窮老頭,臭道士,跟你這太醫沒法比。不過,我有一樁你卻比不過……”
“哪一樁比不過?”中年男子也有些好奇。
“嘿嘿,老夫醫得好便醫,醫不好還可以給死者做一場法事,也省的主家重新去找,平添麻煩。”老頭搖頭晃腦說來,“你隻管活人,我卻活人死人都管,你是不是比不過?”
這話說得晦氣,一般人聽來都要動怒,不說責罵,至少也會掃地出門。
不過洪浩到底是見過世麵,知道許多能人異士本就是嬉笑怒罵,行事乖張,不能按常理揣度。眼下救人心切,更不敢得罪。
他立刻到老頭麵前,亦是恭敬行禮,“老先生若有手段,懇請出手相救,在下定會重酬。”
老頭卻搖頭道“你小子為一個青樓相好,出手如此闊綽,倒也有情有義。隻不過,行有行規,哪有同時出手的?這道理你不懂麼?”
洪浩倒也不笨,聽老頭此言,立刻明白其中道理——這兩人同時出手,救活了算誰的功勞?醫死了算誰的責任?先前著急,竟是忘了這一層。
隻不過眼下卻更加躊躇,中年男子的針法,顯見是起了作用,而老頭子卻說此舉更加凶險……
畢竟是眼見為實,老頭子說得在玄乎,還沒有實效。洪浩稍作猶豫,還是硬著頭皮道“老先生稍坐,若太醫手段欠佳,再請老先生出手。便是無需出手,總也不能讓老先生白等。”
這番話隱約便分出了上下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