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來葬兵洞尋機緣的,通常都是兩種人為多。
一種是憑著血勇,輕賤自己性命,以為敢拚命,舍得一身剮,便能拚出個機緣造化,從此鹹魚翻身的底層螻蟻修士。你覺他可憐他還覺你怯懦慫包。
另一種便是劍仙和樓磐一般,知道葬兵洞是凶險之地,但因為自身修為的確高深,在世間實在是難逢敵手,久而久之對自己極為自信。由於沒了參照,自信慢慢變作了自負而不自知。
雖然兩種人在守洞人眼中看來沒有任何區彆,橫豎左右結果都是一樣一樣的。
但洪浩不是守洞人,他眼中兩種人還是區彆很大滴。前者不用理會,反正驅動水月對方追不上,後者……可就麻煩多了。
眼下問話這中年漢子模樣之人,顯然是後者。此刻氣勢全開,洪浩敢不理會,照麵之間怕就要小命嗚呼。
洪浩懸停下來,快速打量對方一眼。此人光頭虯髯,目含凶光,隻穿個對襟馬甲,一身腱子肉油光發亮。顯見是和他二師兄大牛一般走的煉體這類剛猛路子,不過單從氣勢就能看出,修為造詣明顯高出大牛千仭萬仞。
吃這種人一拳,比挨一劍還要死。
“不……”洪浩剛想回他不是葬兵洞所得,但此人看著就非良善之輩,自己怕是應付不來,轉念間當下就有了計較。
“不錯,正是葬兵洞所得。”洪浩滿臉堆笑,“看壯士大哥去向,也是去葬兵洞尋個趁手兵器?”
壯漢點點頭,“哈哈哈,不錯,灑家雖是一雙拳頭打天下,近來卻有些感悟,為人還是要乾淨些才好。”
洪浩有些疑惑,納悶這尋兵器和為人乾淨有什麼關係。
不待相問,那壯漢卻自行解釋道“一雙拳頭近身砸人,拳拳到肉,痛快雖是痛快,但總是弄得一身血汙……尤其是些個不禁錘的,一拳下去,腸腸肚肚攤開,屎尿迸出,實在是晦氣。”
這血腥殘忍場景,洪浩聽得毛骨悚然,但壯漢說得稀疏平常,顯見是弄慣了的。
“所以灑家也打算弄個兵器,學學人家遠遠殺人,總要自身乾乾淨淨,哈哈哈。”
“那壯士可是找對地方了,葬兵洞那邊兵器數不勝數,多如牛毛,定能讓壯士尋個心滿意足的趁手兵器。”
洪浩虛與委蛇,想著不要橫生事端,趕緊賠笑說道。“壯士大哥,我還有些急事,就先告辭了。”
“你急個鳥,灑家叫你走了麼?”
洪浩心中暗暗叫苦,沙漠空曠無遮,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自己眼下這點微末功法,說不得真的一拳便會屎尿迸出,朱雀靈元的修複功效都用不上。
隻得小心賠笑“壯士大哥還有何賜教?”
“灑家看你一身功法修為,原是三腳貓都算不上,怎生也能去葬兵洞尋到兵器?”這漢子隻是看著粗獷,腦子精明,胸有城府,並不是憨直蠢笨。
說來也是,憨直蠢笨豈能有他這般修為,早就投胎二世為人去了。
漢子說罷,卻又把氣勢提了一層。雖無實形,但洪浩能感到他身後有一堵無形高大氣牆,左右延伸極遠,把他去路擋得密不透風。
“這……”洪浩極速思考應對之詞,“不敢相瞞,小人的確是功法低微,去葬兵洞隻是誠心懇求,那些守洞人見我可憐,隨手給了這個打發我。”
洪浩眼睛一亮,繼續說道“我這個在守洞人眼裡隻是破銅爛鐵罷了,大哥蓋世英雄一般人物,去了定會給你大大的驚喜……趁手的神兵利器。”
這般說來原是沒錯,隻要把這漢子誆去歸元山,驚喜自然是大大的。
他說得言辭誠懇,那漢子看來不似作偽,畢竟他的話本也不假。便道“我遠遠見你飛劍,一道藍光拖曳甚是不凡,這隻是葬兵洞的破銅爛鐵?”
洪浩不住點頭,“是的是的,那些守洞人覺得連破銅爛鐵都算不上。”
“那你落地,讓灑家好生瞧瞧。”這漢子當真是精明,不管洪浩自己如何說,總要眼見為實。
洪浩聽來,卻如晴天霹靂!
本想三兩下把這漢子誆走,自有那群守洞人前輩輕鬆收拾。卻不料這廝心思縝密,奸猾程度與他的外貌和功法路子大大反差,實在是人不可貌相的標本典範。
洪浩臉色微變,心中開始極速盤算,“水月斷然不能給他,這漢子看著水月小巧可愛,他蠻橫起來據為己有,我卻沒個哭處……洞天更是萬萬不可顯露,蒼翠,蒼翠有一道法則力量……”
“另外便是剛剛到手的逾常,這逾常……”
“公子,怎生想起靈兒來了?”一個略帶幽怨的女聲在他心田響起。
洪浩倏然驚奇,這有劍靈的兵器果真是不一樣,自己不過是剛剛起一個念頭,它立刻就知曉。
不過如此也好,眼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逾常倒是一根救命稻草。
“姑娘……哦不,姑奶奶,好歹念及我帶你出來的情分,救命則個。”
他眼下也不知逾常究竟能不能對付這漢子,但眼下也無他法,隻有死馬當做活馬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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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巨雀在手,對靈兒是愛搭不理,怎麼?現在巨雀沒了,才又想起人家了。”
她不過是劍中生出的一個虛影女子,說話仍是猶如醋壇子打倒一般酸氣十足。可見這吃醋的本事,隻要是女子,終歸天然自帶。
“姑奶奶,隻要你能幫我解了眼前之危,以後……以後你要怎樣便怎樣,我都依你。”這口氣,跟精蟲鑽腦哄女子脫衣的急色鬼一個德行。
那漢子見他磨磨蹭蹭,便有些不耐煩,喝道“小子,灑家隻是看看,你莫惹灑家不快活。”
洪浩隻得點頭哈腰,假意奉承“壯士大哥,莫急,嘿嘿,其實那些守洞人見我可憐,還給了我一件……”說罷伸手入懷,握住逾常。
“姑奶奶,萬事以後再計較,眼下先幫了小可這一回……對付此人可有把握?”
“公子這話說的,小女子都不知該如何回話。”靈兒慵懶的聲音,顯然是覺得洪浩這問題極其可笑。“罷了,眼下你好歹是我主子。公子須知,像這般粗鄙醃臢無名之輩,靈兒是為你才掩鼻為之。”
洪浩見她說得雲淡風輕,便稍微放心。畢竟也是葬兵洞出來的,就算不如巨雀,也不會差得太多吧。
“如此便有勞姑娘了。”洪浩心念道。
“嘻嘻,今日就算靈兒送給公子的見麵禮吧。也好教公子知曉小女子手段。”
洪浩便隨即抽出逾常,伸手遞出,對著壯漢道“還給了我這個……”
他話未說完,手中逾常突然憑空消失。
洪浩和漢子俱是一愣。
洪浩心中暗暗叫苦,這逾常在洞中就詭詐無常,此刻莫不是戲耍他一番,徑自跑路?
那漢子卻立刻暴怒道“小雜種,竟敢戲耍你家大爺!”他氣勢再漲一層,眼見就要發作。
洪浩被這威壓所懾,動彈不得,後悔不迭。早知道還不如趁男子不備,轉身極速往歸元山而去,或還有一線生機。
然後洪浩就看到極其詭異的一幕。
那漢子嗬斥道“灑家又沒說一定要你那小玩意,你竟敢耍些花樣,戲弄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