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若是因為我而壞了殿下同太皇太後的祖孫之情,福音實在承受不起。”
魏福音目不斜視,手裡攥著美人榻上的織錦鑲邊銀鼠毯,語調帶著冷意。
淩淵不以為然地挑眉。
“聽說皇兄闖了萬壽殿,打了皇祖母身邊的邱嬤嬤,有道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皇兄能做的,你怎知我不能比他做的更甚?”
魏福音淺淺搖頭,疏冷一笑,“聖上護福音,是念及夫妻情分,二殿下實在沒必要摻和進來,淌這趟渾水。”
淩淵麵容驟冷,“你這是氣話,還是當真這樣想的?”
“我何必在二殿下麵前說氣話,福音曾經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如今隻是讓一切正統重新歸位,回到正確的軌道上。”
“正統?你先服侍我父王,再服侍我兄長,魏福音,你一個大成公主,跟我這個大月皇子談正統?”
淩淵氣笑了,淡漠地冷嗤,眼裡全是嘲諷的意味。
魏福音抿了抿唇,並不惱羞成怒,反而相當平靜,仿佛打心底裡接受了所有命運的安排。
“我的使命,不過就是嫁給大月的王,促成兩國姻親,誰是大月王,誰就是我的丈夫,這就是福音所說之正統。”
“好,很好,”淩淵眸中帶著陰沉,唇角依舊是一抹嘲弄的弧度,“魏福音,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說的都是在耍我?”
女人苦笑一聲,默默撫著手邊的銀鼠毛,無所謂地抬眸看他。
“隨你怎麼想。我隻是累了,覺得沒意思,與其指望一個不可能的人,不如認清現實,過更容易的日子。”
淩淵神色一頓,突然悠悠地反問,“你怎知是不可能的人?”
魏福音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抬手扶額。
“殿下請回吧,我真的累了。十日後便是大封六宮,我既要做聖上的妃子,還有許多亟待學習的宮規禮儀,明日一早便有教養嬤嬤過來同我排演冊封禮,福音現下想養精蓄銳,還請殿下體恤。”
淩淵言語刻薄,“我翻了內務府擬定的冊子,你的位份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順儀,連三夫人都排不上,冊封禮再簡單不過,哪裡需要耗費什麼精力學習禮儀?”
“夫為妻綱,即便再小的位份,也是聖上的女人,福音不想給聖上丟人。”
“魏福音!”淩淵緊咬牙根,目光淩厲,似乎要將女人盯個透。
“皇兄如今對你感興趣,你便真以為自己從此在這後宮有了依傍?”
“殿下這是怎麼了?當初明明是殿下叫我安分守己,不可肖想其他,如今卻又見不得福音‘回歸正統’,豈不是前後矛盾?”
淩淵不再答話,目光倏地恢複疏離冷淡,深深看了她一眼,再次一腳踹開房門,拂袖而去。
“主子,二殿下可有為難你?”
流螢和小蝶小跑進來,神色緊張,惹得女人噗嗤一笑。
“沒有,這裡是千秋殿,他隻是奉命送我回來,聖上如今緊張我,他不敢拿我怎麼樣。”
小蝶舒了一口氣,眼裡亮晶晶的,“主子,聖上原來這樣在意您,我方才去千裡殿請聖上搭救,他急得直接將議事內臣撂在一旁,立刻出發了。”
“小蝶入宮這麼多年,聖上還是大皇子的時候,也沒有這樣著急在意過身邊人,您的榮寵,果真是這宮裡頭一份,也是獨一份的。”
魏福音笑了笑,不置可否。
流螢的眼中卻流露著淡淡的憂慮。
“主子,您為何讓我去請二殿下?他這樣心冷的人,接連兩次了,根本不管您的死活,每每來咱們宮裡對您也是一點都不客氣,他根本就是……”
小蝶用手臂狠狠碰了流螢一下,示意她謹言慎行,流螢這才壓住口中的不忿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