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福音這兩日禁足,太皇太後幸災樂禍,命邱嬤嬤送來了厚厚一疊經文,讓魏福音一本一本手抄後,邱嬤嬤每三日來取一次。
邱嬤嬤相當精明,第一天送來的時候,讓千秋殿全體主仆一人手抄了一頁經文,收集齊後得意地說,“淑妃娘娘,您這宮裡上上下下的字跡都已在老奴這裡存著,所以您日後抄寫經文若是找他人代筆,老奴一眼便能認出。還請娘娘慎重。”
邱嬤嬤走後,穩重如小蝶,都對著門外狠狠啐了一口。
“我呸!老瘋婆子!落井下石,等著日後下地獄吧!”
魏福音聽她這一發泄,倒品出些舊怨來,“怎麼?你從前跟邱嬤嬤結過仇?”
“何止奴婢呢?這宮裡上上下下的宮女,哪個沒從她手上脫過一層皮?她仗著太皇太後撐腰,在宮婢裡橫行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遲早遭報應!”
魏福音笑著歎了兩句,便回屋抄經了。
這一抄,就抄了兩天,手腕疼的抬不起來,發現太皇太後派發的任務才做到一半,而離邱嬤嬤過來驗收的日子還剩下一天。
小蝶急了,開始嘗試著模仿主子的筆跡,奈何中原人的執筆方式、筆法筆序等都與北境人有很大的不同,小蝶根深蒂固的行書風格是改不了了。
流螢就更不用指望了。
她從出生到現在,總共握筆的次數屈指可數,當年跟著主子在國公府,規矩繁雜,上下等級森嚴,彆說她了,連主子都沒有多少習字的機會。
兩個侍女隻得一左一右侍奉在側,隨時給主子端茶遞水,磨墨換紙,做些力所能及的以減輕主子的負擔。
薑貴妃突然闖進來,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她的眼睛腫的像兩顆核桃,麵色十分駭人,嘴唇也沒有半點血色,身上雖然是一席常穿的暗紅色宮袍,但是頭發卻高高豎起,紮於頂上,看起來比從前淩厲颯爽了不少。
薑貴妃是武將之女,從小耳濡目染,身上自帶一股巾幗之氣,此時拿一雙迫人的眼睛狠狠瞪著魏福音,讓流螢和小蝶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一左一右擋到主子身前。
魏福音推開二人,坦蕩地同她對視。
“不知薑貴妃這樣急頭白臉闖進來,所為何事?”
女人暴喝一聲,“魏福音!是你害死了我的雪祿!”
“貴妃慎言,你的狗不是我牽來的,更不是我下令殺的,我也不忍見它活活被打死,所以我理解貴妃的心情,卻不能認下這個罪名,沒有貴妃娘娘帶著狗摻和進來,何至於我們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你不過是禁足而已!我的狗卻沒了!魏福音!這筆仇我今天非報不可!”
說罷,薑貴妃突然從腰際抽出一條長鞭來。
啪——
一聲清脆的長鞭甩尾聲在整個宮殿裡炸響開來。
流螢和小蝶已經看傻了眼,她們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薑貴妃竟然會將武器藏在身上帶進來!
“薑貴妃!此事我們主子也是受害者,您如何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啊——”
流螢的肩膀突然挨了一鞭子,痛得驚呼一聲。
魏福音一把將她扯到身後,嘴唇緊繃,雙拳緊握,滿臉怒容,如刀鋒般的眸光直直地向薑貴妃射過去,竟讓她微微一愣。
當然,這愣神也隻是暫時的。
薑貴妃從小驕縱,與人交遊時崇尚武力解決問題,道理是講不通的,因為大家各有各的道理,可是打卻能把人打服。
於是,她立刻重新帶著狠意,手起鞭落,那鞭尾衝著魏福音的臉飛過來,她迅速轉身,又狠又辣的一下穩穩落在她背上。
冬日衣物厚重,饒是如此,那鞭子也已劃開了她的衣服,露出裡麵的皮肉來。
迎頭又來一鞭,小蝶來不及撲救,紅著眼睛嘶喊,“主子!躲開!”
啪——
魏福音的背上又狠狠挨了一鞭。
小蝶轉身,死死盯著薑貴妃,眼睛裡漸漸染上凶狠,臉頰因為極度的恨意而扭曲,正欲動作,卻突然被魏福音拖住。
“彆,我有分寸,彆壞了我的計劃。”
女人低聲警告,小蝶張著口愣在原地,眼裡還是掉下淚來。
流螢挨了一鞭子,此時被魏福音護在懷裡,本來掙紮著也要起身,聽到主子的話,也不敢動作,隻能緊攥著拳頭,聽那一聲一聲的鞭響落在主子背上,眼眶憋得通紅,牙根咬的咯咯作響。
“薑貴妃!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宮裡對妃嬪動用私刑!”
闖進來的德妃麵色鐵青,旁邊跟進來的夏順容此時嚇得花容失色,扶著侍女才堪堪站穩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