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辭換了一身清爽乾淨的月白錦袍出場,發尾還帶著水汽,身上是淡淡的草藥香。
男人目不斜視地進門,仿佛根本沒將夏家母女放在眼裡。
行至魏福音跟前時,悠悠地抬手,遞過一根紅繩。
“公主的發繩落在府門外,被在下撿到了。”
魏福音一摸後腦,果然有一小綹頭發散落下來。
她接過發繩後,低聲道謝,又歉意一笑,“辛苦堂哥跑一趟。”
魏辭搖頭淺笑,“為公主效力,何談辛苦?在下求之不得。”
夏詩筠坐在椅子裡,不動聲色地握緊杯壁,指尖發顫。
從她的方向,隻能看見男人的背影。
可是她能想象出來,他說話時溫柔似水的雙眸,他唇邊慵懶閒散的笑意,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她挪不開眼,見之不忘。
徐氏自詡堂堂一品誥命,就這樣被府中主人忽視了,麵上閃過一抹難堪。
好在魏辭晾了她半晌,終於轉身,佯作才看到她,“在下失禮,不知衛國夫人駕臨,府上招待不周,多有得罪。”
徐氏的麵色終於緩和了些,笑著起身見禮。
“魏世子不必多禮。是我們不請自來,打擾了貴府安寧。筠兒,來,見過魏世子。”
夏詩筠如夢初醒,放下茶杯起身,動作中泄露一絲緊張。
“臣女見過魏世子。”
“夏小姐請起,坐吧。”魏辭的眸光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挪開,重新轉到魏福音身上。
他自顧自開口,“在下命人在天霖池搭了屏風,又在池子裡添了幾味養神草藥,公主跑馬回來,不如去泡一會兒,解解乏。”
魏福音眼中一亮,驚喜道,“有屏風了?我正覺著入秋了,那坡上的風吹在臉上怪冷的,堂哥有心了。”
“原來公主這些日子不去天霖池,果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魏辭眉頭舒展,笑意漸深。
徐氏看這二人自顧自對話,全然不顧廳中還有客,氣得差點沒忍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笑道,“公主與世子兄妹情深,當真叫人羨慕。不像臣婦家裡,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魏福音看向徐氏,佯作不解,“夏夫人此話怎講?”
徐氏一臉討好地傾身,臉上露出有苦無處訴的無奈。
“哎,公主有所不知,臣婦家中的二女兒實在是……乖戾難馴,動輒便攪得府中上下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她的身份又……誰敢動她?可憐臣婦的長子燁兒被擾得不肯回家住,日日守著他那兵營……”
“煬兒和筠兒更是不敢惹她,隻能將她供著,稍有不慎惹她生氣了,便是人人自危,沒個消停。”
徐氏一股腦地傾吐苦水,到最後,越說越摻進了真情實感,臉上的憤懣也越發真切。
“夏夫人慎言。”魏福音懶懶地打斷,臉上寫滿了事不關己,“這些家長裡短,我們做外人的,也難評判個是非對錯。”
“公主怎麼會是外人呢?”徐氏急急地站起身,“我們夏家有公主的庇佑,真是百世修來的福氣,夏家永遠是公主的第二個家,公主平日裡若是得閒,大可以來府中小住……”
“衛國夫人,”魏辭冷冷地瞧著她,語氣帶著輕嘲,“家父是公主的皇叔,在下是公主的堂兄,商陽王府是聖上欽點的公主居所,尚不敢自居公主的第二個家,不知夫人同公主沾了什麼親,帶了什麼故,敢說你們衛國公府是公主的第二個家呢?”
徐氏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有些惱羞成怒。
真是氣人!
她好好地同阿音敘舊,正事還沒聊完,這個魏世子跑出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