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福音手中鬆鬆垮垮捏著韁繩,在場內信步漫遊,自然聽不到場外女眷們的交頭接耳。
身後迅疾的風裹著塵土飛來,黃衣女子音色驕矜地“籲”了一聲,在她身旁停了下來。
“長公主金安。”
夏書音偏頭看她,坐在馬上微微傾身,算是行禮了。
魏福音挑眉,“夏二小姐心情不錯,今兒倒是沒忘了規矩。”
夏書音也不生氣,依舊笑著,目光轉向她那匹棗紅色的馬。
“素聞公主的‘冰河’是馬中名品,我這匹‘無痕’也不賴,公主可願與音兒換馬,跑上兩圈?”
宋炳文騎著一匹黑馬從後頭趕來,眉頭緊蹙,滿臉戒備與提防。
“公主,不可……”
“切磋比試,互相鑒馬,在這跑馬場上向來不是新鮮事。怎麼,小侯爺連這也要管?”夏書音笑得挑釁,“還是說,公主不敢?”
宋炳文冷笑,“你也不必用激將法,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想毀了公主的馬,讓她參加不了明日的比試?”
“炳文,扶我下來。”
魏福音突然打斷,翻身預備下馬,宋炳文連忙跳下馬背,一手扶穩她。
“你真要跟她換馬?我知道你不怕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日比試在即,何必急於這一時?”
宋炳文壓低聲音,臉上寫滿了擔憂。
魏福音卻朝同樣翻身下馬走過來的夏書音莞爾。
“我不敢騎二小姐的‘無痕’,倒是不介意二小姐試試我的‘冰河’。”
“爽快!那我就不客氣啦!”
夏書音擠開宋炳文,毫不猶豫地探手去牽“冰河”的韁繩。
跑馬場外,看熱鬨的人多了起來。
夏書音似乎很興奮,單手握著韁繩,單手捋著“冰河”的鬃毛,一點一點試著將臉湊近,與“冰河”培養感情。
外頭的女眷們也興奮起來。
“聽說這‘冰河’野性難馴,到了夏二小姐手裡,竟然這麼溫順。”
“那是,夏二小姐從前也住在宮裡,這‘冰河’肯定認得她,看樣子二小姐想試一試‘冰河’,得虧咱們跟過來了,這下有機會看看‘冰河’的真本事了!”
“夏二小姐倒也是愛馬之人,瞧她那匹‘無痕’被她養得多漂亮喲,‘冰河’也願意同她親昵,可見再好的馬兒,也得跟對主子……”
眾人話中有話,點到為止,互相逗趣著,眨眼便見夏書音已經坐上了馬背,揚鞭疾馳出去。
說跑兩圈就跑兩圈,待她跑到原點,從馬背上下來,場外眾人意猶未儘地鼓掌歡呼,替她叫好。
夏書音將韁繩遞還到魏福音手中,宋炳文立刻上來檢查。
到底沒檢查出什麼不對勁。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女人,竟然沒在馬上動任何手腳。
夏書音看他那副緊張查驗的樣子,目光裡帶點輕蔑,揚唇淺笑。
“長公主的馬兒果真不俗,隻是……比起我的‘無痕’,還是差了點。”
不是差了一點。
而是差了很多。
鞭子都抽到極點了,還是毫無爆發力可言。
不過這些話夏書音才不會告訴她。
試過了,她就放心了——各種意義上的放心。
“公主慢練,我先失陪了,祝公主明日一馬當先,拿個好彩頭。”
夏書音翻身上馬,駕著‘無痕’揚長而去,留下若有所思的魏福音和一臉震驚的宋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