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7年4月1日
那家夥曾經說過。
“所謂的珍貴回憶,明明可以通過文字記錄下來,為什麼還可以被忘記呢?”
我這麼回答。
“還不是因為你總是丟三落四!”
那家夥又說。
“你怎麼憑空汙人清白,我隻是沒有記錄能力。與沒上過學的我不同,你可是正兒八經的高材生,要我說你這樣苛責自己,一定每件事都記得很清楚吧。”
我回答道。
“是的,因為如果想不起來,就等於失去了。”
那家夥反駁。
“所謂忘記,其實是人腦的自我篩選。重要的東西不會被遺忘,逐漸褪色的隻能是人生的廢棄物。你不覺得這是一種幸運嗎?人們可以放棄掉那些痛苦,隻需要守護重要的事物。”
我無法回答。
——
時間不明
地點,謝拉格。
“這裡是陳。”
“發生了許多事。”
但在閱讀完日記的那一刻起,我突然理解了——
即使那個人想要忘記,記憶卻還是確實被記錄下來了。
“被忘記也是一種永恒。”
……
1097年3月21日
“夏奎寧是長生種。”
“這種事我早就知道。”
我這麼回複魏彥吾。
又不是傻子。
夏阿寧不是普通人。
雖然這片大地上從不缺乏異常,但他的確是異常中的異常。
在切城事件發生前,我從未見到他出手。
而在魏彥吾的講述中,我認識了一個全新夏阿寧。
他的身手、來曆、過往,以及詭異的源石技藝,還有他與科西切的糾葛。
奎寧。
奎寧從不留情。
他裝作幼稚,人人就都說他幼稚。他裝作懶漢,人人就說他是懶漢。他裝作沒上過學,人人就說他是文盲。他偽裝成騙子,人們就說他是騙子。他小氣,人們就說他愛財如命。他表現得冷淡,人人就說他是個冷漠的家夥。
可是我知道,實際上,金銀、財帛、女人、權力,都無法擾動他的心。
和奎寧堅持的那樣,他隻是個殺人機器。
哪怕他現在作為殺手經紀,這一點也不曾改變。
究竟要怎樣才能把他從那片地獄中拉扯出來?
——對此我一點頭緒也沒有。
隻是靜靜站在原地,站在生母的墳墓麵前,看著他獻上的那束山茶花。
據說是竹黛的最愛。
“我太健忘了。我有太多容易忘記的事情了,或者說,我有太多想要拚死忘記的事情了。”
“可我絕不敢忘記他們。”
“所以我……我為他們選擇了這裡。”
魏彥吾繼續說,像是深陷其中,又像是已經將靈魂抽離出來,不帶感情,隻是單純的想要把他們的過往告知於我。
他一直都是這種態度。
我最討厭他用這種語氣同我講話。
仔細想起來,我們的相性確實很差。
話雖如此,“也許是最後一次”,抱著這種心情我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我帶著竹黛來到龍門,在這裡遇見了文月,遇到逃至此處的愛德華。”
“通過愛德華,我得知科西切手下最鋒利的刀,奎寧的存在。”
“在暗處統治龍門的科西切視我們為眼中釘肉中刺。我們也很清楚,隻有把他趕出去我們和這座城市才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