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門前。
意外來的太突然,宅前空地上的護院們還沒作出反應,吳翟和裴瑾便已各自拿住人質。
這會兒,所有人像是被按下暫停鍵,僵持住了。
片刻後,李曉冷靜下來,開始嚇唬吳翟。
“兀那賊人,竟敢在李府門前行凶!”
“你可要想清楚後果!”
吳翟嘿嘿一笑,勒著李曉脖子的手又緊了緊。
“這話聽著倒是熟悉。昨晚王臃剛威脅過我們,後果如何呢?”
李曉坐蠟了。後果他當然知道,此刻王臃生死不知,而這兩人成了李府的座上賓。想到這,李曉忽覺有些腿軟,這兩人連王臃都敢下黑手,更彆提他這個小小的護院首領了。
橫夭死!自己也是豬油蒙了心,乾嘛招惹這兩位煞星。
“誤會,都是誤會。”李曉很乾脆的認慫了,在性命與臉麵之間,他果斷選了前者。“二位好漢稍安勿躁,是鄙人一時糊塗,怠慢了二位,還望恕罪。”
這下輪到吳翟坐蠟了,這會他是放人也不是,不放人也不是。李曉是認慫了,但下麵還圍了百十號人呢,這要是有個萬一,今天說不得就交待了。
好在局麵沒有尷尬太久,身後大門內傳來一道呼聲。
“都散了,都散了!”
來人是一位老者,看著五十出頭,一身管家的打扮。這老者遣散護院,快步行至吳翟身前,先是長揖一禮,然後一臉抱憾的認錯。
“兩位息怒,老朽是李府管家,奉家主之命在此恭迎。方才突有急事,才縱使這惡仆怠慢了兩位。”
“還請兩位原諒則個。”說完又是一揖到底。
吳翟也是一時衝動,沒壓住脾氣。現在有人給了台階,便將李曉放了,裴瑾也收刀站回大哥身後。
“老管家折煞我等,快快請起。”吳翟不再理會李曉,彎腰將這老者扶起。
“都是誤會,是我等孟浪了,老管家莫怪。”此時的吳翟謙遜有禮,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額,無妨,兩位請先入府。”要不是胳膊還被吳翟捏手裡,老管家可能就信了。
“好說,好說。”吳老六就這麼扶著老者,兩人亦步亦趨,邁進大門,裴瑾緊隨其後。
被無視的李曉則是領著兩名護院,悄悄從側門跑了。
李府很氣派。進門就是一堵巨大的影壁,畫的是烽火戍邊關,看著像是黑山口的場景。
翻過影壁是一片巨大的天井,入眼的是一座碩大的青銅鼎,那鼎立在石台上,周圍是一圈七尺寬的水渠。
這水渠可是稀罕物。西北缺水,黑山方圓百裡隻有一條大河,叫曲江。那條環繞黑山鎮內城的護城河,接引的就是曲江之水,如今成了供養整座黑山百姓的內河,但真正能引水入戶的估計整座黑山鎮都找不到幾家。
老管家見吳翟目光在水渠處流連,笑著介紹道。“這水渠遍布府裡各處。當初老太爺為了方便子孫,專門打了九口深井,並未連接內河。”
“大氣!”吳翟還能說啥,有錢?任性?
老管家眼色不錯,看出吳翟是假恭維,當即不再多言,悶頭領路。穿過一片連廊,來到一處偏廳。
“兩位先稍作歇息,家主當值未歸,老朽去請二爺。”說完老管家不給二人說話的機會,便自行離去。倒是也沒有虧待他們,臨走前給二人安排了茶水點心,還留了個小廝伺候。
有外人在,裴瑾不好多言,眼神示意大哥。吳翟能看懂他的意思,這是被軟禁了。
“既來之,則安之。”
因為昨夜的疏忽,現在兩人的處境其實很尷尬。吳翟又不肯遠走他鄉,若是離了李氏的庇護,王珩能輕鬆搞死他們。這李氏又不是真心庇護他們,完全是形勢所迫,受點冷落很正常。
這種冷落隻是李氏還沒想好怎麼料理二人。
不過吳翟相信,李氏沒有機會想了,王珩的報複應該很快就會攪得他們自顧不暇。
在遠離偏廳的一處書房內。
李曉恭敬的站在中央,似乎剛做完彙報。
一位年近五十的銀甲老將坐在案首,臉色沉悶的翻著兵書。這老將麵相與李臨有七分相似,隻是很瘦,須發花白。
李臨也在,就坐在下首,正在盤劍柄上鑲的寶石,一臉玩世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