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鶴正抱著碗熱湯暖身子,聞聲抬眼望來,待看仔細,臉上便掛起自嘲。
“鶴此生並未給崔氏做過貢獻,死後不得入祖地。”許是熱湯有用,這回崔鶴說話利索不少。
“那家眷?”吳翟心裡猜測有其他內情,嘗試著問了一嘴。
聞言,崔鶴臉色是變了又變,說不出是淒苦還是怨恨。
“內人體弱,死在當年上任黑山的路上。”
“鶴,並未續弦”
“這些年吸食五石散,敗儘了家財,府裡也無甚體己人。不得已,才來懇求將軍”
吳翟見崔鶴說完便消沉下去,有心怕刺激到他,但是又不吐不快,於是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無後?”
這兩個字問完,吳翟終於是確認了崔鶴的臉色,是怨恨。
“內人,一屍兩命!”咬著牙說完,崔鶴又開始喘了,拉風箱一樣。
見狀,吳翟不敢再問,生怕崔鶴跟李達一樣,被他當場懟死。
“事,我接了!就按六品標準,保證辦的風光。”
此話一出,崔鶴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對著吳翟行了個大禮,順勢將腳邊匣子往前一推。
“謝將軍高義!”
“此乃崔府地契和幢將官印,其中玉佩還請將軍屆時與卑職一並埋於東門十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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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不勝感激”
崔鶴走了。
這應該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吳翟起身送到衙門口,剩下的路,就讓洪浪替他陪著吧。
待馬車走遠,吳翟搖頭歎氣的轉身回屋,撿起地上匣子打開。
裡麵東西不多,一張地契,一方官印,一塊玉佩。這就是崔鶴托付的所有身家了。
吳翟沒有理會地契與官印,拿起那塊玉佩端詳。玉佩已被盤的包漿,雕的是龍鳳呈祥,一看就是個定情信物。
想起崔鶴那副癮君子的模樣,吳翟隻能再歎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他不清楚崔鶴的故事,但不用想就知道是個悲劇。
想想也是。
崔氏遠在清河,是前朝崛起的關東豪族,書香門第,世代出仕,祖上從未有過將軍。更彆提是來黑山這種西北苦寒之地做將軍。崔鶴攜孕妻出任幢將,聽著風光,但其實跟發配邊疆沒什麼區彆。
但凡他爭點氣,崔氏都不能發配他。
但凡待遇能跟上,他老婆都不能死半道上。
但凡崔氏能對他上點心,崔府都不能連個送終的人都找不到。
不過,這些都輪不到吳翟操心。他現在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放下匣子,吳翟目光落向案幾上另外兩張紙。
吳翟沒問這兩張紙的事,崔鶴也沒提。況且,他已經下定的決心,不是這老兄拿條命就能勸住的。
至於王氏的威逼利誘,等他們先過了李氏那關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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