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寂靜無聲。
屋內仿佛被黑暗的幕布死死籠罩,透著徹骨的寒意。
一位身姿婉約的宮裝婦人,懷抱燭台,半個身子蟄伏在詭譎的陰影中,四周靜謐得可怕。
昏黃的孤燈搖曳不定,照不亮寢居,隻能照亮婦人的臉。吳翟呆立在屏風一側,目光鎖定婦人,眼裡全是驚駭。
那婦人很美,是歲月遮不住的美。五官精致立體,透著濃濃的異域風情,一眼便知是李冰璃的母親。
吳翟確認這美婦人是自己丈母娘,但他隻覺著毛骨悚然,一股涼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因為躺在床榻上的文心,是個死人!
那屍身臉上毫無血色,瞪著的雙眼還能看出死前的不甘。胸口插著一把短刀,血汙早已沁滿胸襟,死的透透的。
“吳翟?”李如娜麵帶微笑的看著來人,眼裡沒有絲毫驚慌,隻有果然如此,似乎認定了今晚吳翟會來。
吳翟聞言呼吸一滯,沒有絲毫猶豫,扭頭就走。文心死了就行,殺李如娜都是嘴嗨,他還沒那個膽子。
憑心而論,他其實慫了。
這黑燈瞎火的,李如娜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守著一具死不瞑目的屍身,前殿還有一屋子的屍體。
細思極恐,吳老六被瘮住了,認為這是一個針對他的陷阱。
這老六走的極快,到門口卻突然怔住。他剛反應過來,如果是陷阱,外麵很可能有埋伏。
‘真他媽丟人,居然讓一個娘們給嚇唬住了!’想到這,吳翟暗罵一聲,又反身而回,準備拿個人質。
誰知剛轉身便對上李如娜的臉,這女人居然不聲不響的摸到了吳翟身後。此情此景,再美的容顏看起來也隻剩詭異,吳老六被突如其來的貼臉殺嚇了個急停後仰。
得虧這個後仰,一柄剪刀貼著吳翟鼻尖劃過,隻差毫厘。
“彆急著走,妾身等候多時,有話要對你說。”突然襲擊未見成效,李如娜仿佛沒事人一樣,笑意盎然的挽留起吳翟。
“丈母客氣,有話您且直說。”吳翟跟死神擦肩,額頭不禁浮起一層白毛汗。不是這老六不想反抗,而是李如娜的剪刀已然抵在他脖子上。
“不用驚慌,妾身跟你鬨著玩呢。”李如娜眉眼彎起,笑的甚是熱情,隻是手中那剪刀,又往前遞了稍許。
“玩歸玩,鬨歸鬨,彆拿女婿小命開玩笑。”感受著脖子上的涼意,吳翟一頭虛汗,一邊陪著笑貧嘴,一邊快速思索對策。
“女婿?妾身怕是沒有這個福分啊。”可惜李如娜沒有幽默感,手中剪刀還在收緊,已經割到肉了。
“且慢!”刺痛感襲來,吳翟顧不上再思索,直接大聲喊道。
“我在城外還有一萬人馬,你想清楚!”
萬幸,李如娜理智尚在,手中剪刀總算停止合攏。吳翟見狀鬆了口氣,趕緊順嘴跑火車。
“我那一萬人馬駐紮在仁壽山西側。王氏五萬大軍就在東側虎視眈眈,隻要我死了,守在仁壽山上的兩萬李氏子弟必定會被合圍殲滅。屆時,南安城僅剩三萬兵力,絕對擋不住城外的六萬大軍!”
聞言,李如娜收起笑臉,冷冷的盯著吳翟,猶豫片刻後開口道。
“我南安城堅牆高,六萬人可攻不進來!”
“是嗎?你可彆忘了,周氏那邊還沒出兵。”吳翟又鬆了口氣,能談就行。
先拖著,等洪浪,他那聲大喊洪小子應該能聽到。
“周氏?老李進京,周氏不可能出兵,你休想哐我!”李如娜眼神嚴厲,潑辣之意明顯。
“萬一我泰山在路上遭遇不測呢?”吳翟感受到脖子上的剪刀又有收緊的趨勢,急得是滿頭大汗。
“假如有個萬一,我那一萬人馬還能幫忙守城!”吳翟嘴上說著歪理,脖子稍稍往後撤了一些。
該死,洪小子怎麼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