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次日一早,阿年在門外輕喚。
屋內卻沒有動靜。
“公子?”聲音又大了些。
還是沒動靜。
“公……”呯地一聲,有什麼東西砸在門扉上。
外頭貓著腰聽屋裡動靜的阿年,著實被嚇了一跳。
待緩過神,才又出聲“公子,陸世子來了。”
顧少晏帶點起床氣,睜開眼睛,天蒙蒙亮才把在他腦海裡跑了一夜的人趕走,將將才眯眼睡了一會。
不等他下榻,陸顯已推開門走了進來。
“怎麼睡在書房了?”放著大屋不睡,睡書房?什麼毛病。
見書房桌案上,攤著畫紙,湊近去看,隻見上麵擺了好幾叢枯枝,還有一幅未完成的枯枝抽象畫。
笑了起來,“這幾日聽說京中傳遍,都在學季姑娘這新的畫技,另有噴墨,吹墨,掌畫,拍草葉鮮花的,畫法新奇百怪。”
這枯枝作畫確實有趣,他也學著畫了幾幅,隻是沒有季姑娘那種意境。
說完想到那人與自己無緣,有些悵然若失。
低頭看到紙簍裡還扔了好幾團廢棄的畫,彎了腰就要拾起來看。
還不等他摸到,顧少晏披散著頭皮,內裳都來不及攏好,一個箭步就衝了過來,按住他“有甚好看的。”
陸顯笑了起來,“你還怕我笑話?”
不再堅持。
不一會顧少晏就由阿吉阿年伺候著淨了麵,換了衣裳。
“你怎麼過來了?”
“有幾日沒見到你了。正好來與你辭行。”
“辭行?”
陸顯點頭,“是。過兩日我就要去邊關從軍了。”
“去邊關從軍?怎這麼突然?不是說待大婚後再去嗎?”
“原先是這樣打算。但婚期定在明年九月,我便想著不如去軍中掙一二軍功,大婚時身上也有一二品階,比白身好。且過後若能在京中謀一二差事,也可近便照顧家中。”
顧少晏點頭,覺得這般打算挺好。
想到自己換了兩次崗,還看不清前路,不覺一陣愁悵。
陸顯見他沉默,安慰道“你也莫憂心,你正經通過武舉得的差事,如今又在侍衛親軍中,將來前途少不了。我聽陸大人的意思,皇上並未針對打壓勳貴,反而為了安撫,會大舉重用。”
“若是如此,自然是好。”
“如今我與陸家聯姻,陸大人雖非嶽丈,但也不差什麼。倒是能說上一二句話,要不要我幫你遞一兩句話?”
顧少晏衝他笑著搖頭,“若一任過後,再無寸進,到時自有求上你的時候。”
“也好。你是我們幾個率先走上這條路,隻盼將來咱們幾個同氣連枝,禍福同享。”
顧少晏點頭,又道“如今你既要去邊關從軍,我先前收了幾件得意的兵器,你坐著,我去挑一件送你。”
陸顯高興地直點頭,“好好,我等著!”
陸顯坐著無聊,打量起他的書房,再看書房內還設了一張矮榻,想他昨晚還宿在這裡,桌案上又有攤開的書冊,想來自他當差後,很是勤勉。
先前外頭都傳少晏和他們幾個不學無術,隻知吃喝享樂,他們也懶得解釋。有時候彆人看在眼裡的事實並不一定是事實。
他們幾個身上或多或少都身負振興家族興亡之重任,不可能真的隻知吃喝享樂,置家族榮辱不顧。
坐著無聊,目光又看向顧少晏不讓他動的廢紙簍。
笑了起來。倒要看看是有多不堪,才不讓他看。
那紙簍裡,堆了半簍的廢紙,也不知是怎樣的不如人意,不讓他看,他偏要看。
陸顯蹲了下去,撿起紙簍中揉成一團團的廢紙,攤開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