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李雄獲悉了張軌升為關中都督的事,這讓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在此之前,涼州、秦州和雍州實際上處於各自為戰的狀態,李雄才得以周旋其間。但現在不同了,張軌既然是關中都督,又是新官上任,首要的任務便是平定李雄。
與此同時,李雄也獲悉劉琨已經主動南撤,乍一看這似乎是好事,但往深了想,這就是一個明確的信號,劉琨自知無法抗衡張軌,乾脆退出了這場爭奪秦州的遊戲。
連劉琨都認為自己死定了,自己真的要死定了嗎?李雄焦慮不已,便召來閻式商議對策。
創業之初,李雄一直頗為信任閻式,但在麵對司馬遹的進犯時,閻式屢屢和李雄意見相左,因此受到冷遇,不再讓他參與決策。如今看來,閻式的建議或許是正確的。
“閻令,最近身體可好?”看到閻式時,李雄驀然發現他似乎老了很多,下意識的問道。
“承蒙陛下關心,老臣一切安好,陛下似乎也瘦了許多。”閻式也關切道。
“國事如此,朕心甚憂啊。”李雄頹然道。
“臣未能為陛下分憂,深感慚愧。”閻式誠懇道。
“閻令切莫這麼說,朕當初若是聽從閻令之言,何至於此呢?”李雄苦笑道“張軌已被任為關中都督,涼州兵馬必會大舉南下,何去何從,還請閻令有以教我。”
“陛下言重了,臣雖愚鈍,願為陛下竭儘忠誠。”閻式頓了頓後道“敢問陛下自忖能與張軌抗衡嗎?”
“聽聞張軌在涼州有超過五萬控弦之士,如今又身兼涼州、秦州和雍州三州都督,整個西州都歸其統轄,能夠調動的兵力不下十萬,朕如何能與其抗衡呢?”李雄老老實實道。
“陛下所言甚是。”閻式躬身道“不過,張軌雖然兵多將廣,咱們卻也不是毫無生機。”
“閻令果然有破敵之策。”李雄麵露喜色道。
“陛下誤會了,臣並非有什麼破敵之策。”閻式連忙道“臣聽聞,匈奴的劉淵正在不斷騷擾洛陽,張軌既然坐鎮長安,必然有勤王之責,隻要咱們退一步,他未必會窮追不舍。”
“閻令所言甚是。”李雄沉吟道“隻是,咱們還能退去哪裡呢?”
“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所以第一步,陛下應該自去帝號,改稱秦王。”
“自去帝號?”李雄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其實,事到如今,朕這個皇帝早就名不副實,去不去的無所謂了。隻是自去帝號,張軌就不會再攻打上邽了嗎?”
“當然不夠。”閻式直言不諱道“除了自去帝號,陛下還應主動讓出上邽,退往略陽。”
“為何要退出上邽呢?”李雄疑惑道。
“回陛下,因為上邽是秦州的州治所在,若是陛下一直在上邽,張軌必不會輕易罷休。”
“哦,有道理。”李雄略有所悟道“那麼退往略陽哪裡呢?難道去依附蒲洪不成?”
“陛下,臣說的是略陽縣,不是略陽郡。”閻式糾正道。
略陽縣位於上邽東北方向,距離上邽約一百裡,距離臨渭和顯新都約八十裡。
“那地方未免太貧瘠了,附近全都是高山。”李雄皺眉道。
“正因為貧瘠,張軌才不會那麼在意,正因為全都是高山,才易於防守。”
李雄沉默半晌道“閻令的意思是,朕若放棄上邽,張軌就會先將注意力放在蒲洪和姚弋仲身上,朕以拖待變,一直拖到張軌耗不起嗎?”
“陛下聖明,臣愚鈍,隻能想到這個辦法了。”閻式又補充道“臣以為,晉室必亡,天下必亂,隻要陛下挺過這段最艱難的日子,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李雄又沉思片刻,歎息道“三載天子,也許這就是命吧。好,就依閻令所言。”
計議已定,李雄立即派出使者通報蒲洪和姚弋仲,宣布自己將去掉帝號,改稱秦王,同時將離開上邽,前往略陽駐紮。
對於李雄的這個決定,蒲洪和姚弋仲都有些意外,但想到李雄如今麵臨的處境,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甚至可以說是明智之舉。
六月初十,李雄悄然帶著一萬兩千步騎離開上邽,北上略陽。
李雄走後的第二天,賈疋和麴允率先獲悉,一麵火速進入上邽,一麵派人通報張寔。張寔知道後,既有些高興又有點惋惜,高興的是終於收複上邽,惋惜的是沒能剿滅李雄。
六月中旬,尹奉竟然主動投降了。準確的說,是被部下逼著投降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大旱,城中沒有水喝,渴到最後甚至到了互相喝尿的地步,但很快尿也沒有了。
對於這個結果,司馬乂頗有點哭笑不得,卻也頗能理解,因為零陵確實遭遇了嚴重的旱情,自己能挺過來完全是因為守著湘水和深水,情況好那麼一點點。
那麼,到底要如何處置尹奉呢?司馬乂頗為為難,尹奉畢竟是主動投降的,若就這麼將他殺了,實在不合情理,也不利於後續攻城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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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結之下,司馬乂決定將尹奉送到司馬遹麾下效力,如果表現可以的話,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如果偷奸耍滑,那就一輩子做苦力吧。
派人將尹奉送到始安後,司馬乂遣散了他麾下的兩千士兵,集體退役,回家種田。
時值六月,又是大旱,司馬乂覺得現階段已經不適合出兵了,和司馬遹商議後,兩人決定暫時停止軍事行動,將全部精力用在疏浚河道上。
沒過多久,應詹和苗光聯合派人送來一封信,說是在得知司馬乂出兵後,馬上合兵一處,並主動讓出了零陽和臨沅,前往長沙郡的臨湘駐紮,以防止呂朗逃脫。
對此,司馬乂表示高度認可,零陽和臨沅畢竟離南平太近,若是張方派兵將其圍困,司馬乂還不得不分兵去解救他們。如今,他們主動撤出零陽和臨沅,協助司馬乂圍困呂朗,整個戰局也活了起來,主動權完全在自己手裡。
一番思索後,司馬乂給應詹和苗光寫了一封信,讓他們守住臨湘即可,不必急著出兵。不隻是讓應詹和苗光按兵不動,司馬乂自己都不打算現在就去酃縣。
在如今的司馬乂看來,所謂戰爭,不一定是沙場衝鋒,也不一定是運籌帷幄,有時候就是簡單的以勢壓人,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戰爭的藝術。
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司馬遹後,司馬遹也深表讚同,值此大災之年,等一等未嘗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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