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遠強撐精神,揉了揉自己暈乎乎的腦袋,懨懨道“彆人的私事,我不想知道。”
徐慨心說這孩子果然正派,居然連朋友的八卦都不感興趣。
可轉念一想,哪有人會對朋友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
“明遠啊。”徐慨一把捉住他揉腦袋的手,語氣有點遺憾“你是不喜歡謝安和謝添嗎?”
崔明遠現在頭疼得很,一心隻想打發徐慨回家,以免又麻煩他。因此根本沒有心情去想什麼喜歡不喜歡。
他閉著眼道“喜不喜歡都沒必要。”
講真的。
無情的話徐慨也聽過不少,但崔明遠的這句,殺傷力巨大無比。
他都詞窮了!
“行吧。”沉默良久,徐慨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想好了,交朋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這次不行,那就下次。
一邊想著,他一邊將崔明遠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然後伸手把他的頭扶正,幫他揉搓太陽穴。
崔明遠猛地掀開眼皮“你彆管我了,待會到站了你就自己回家去吧。”
語氣格外堅決。
徐慨覺得自己怪慘的,送上門給人服務,人家都不要。
更慘的是,他還無計可施。
崔明遠不輕不重地推開徐慨,背過身去,將腦袋靠在了椅背上。
夜色下,汽車緩緩前行。
就在徐慨準備在下一站落車換乘的時候,公交車忽然碾過一個坑洞,瞬間帶來劇烈的顛簸。
儘管車上隻有零星幾個年紀不大的乘客,此時也憋不住驚嚇,紛紛打開嗓門“嗷嗷”喊了幾聲。
哪怕是徐慨,也暗暗罵了句“臥槽”。
然而就在這樣的狀況下,崔明遠卻異常安靜。他仿佛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癱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徐慨心裡頓時一突。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
他連忙起身,趴過去查看。
就見崔明遠牙關緊閉,麵色慘白,嘴唇居然在微微顫抖。
“明遠,你病了?!”
徐慨那個悔啊,他早該想到,崔明遠這家夥如此堅定的要趕自己走,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不想讓他知道!
顧不得跟他再廢話,徐慨半拖半摟地將崔明遠帶下了車。
這個站還不算偏僻。
徐慨一手扶著崔明遠,一手掏出手機準備叫輛車去醫院。
然而他剛點開打車軟件,輸入醫院倆字,崔明遠就睜開眼,一把捂住了他的手機屏幕“我不去醫院,去診所。”
去個屁的診所!
徐慨心疼他,但聽完還是很想發火。
“這時候就彆心疼錢了,錢我有。”
可我不需要!
崔明遠抬頭看著徐慨,微微泛紅的眼白,襯得那對瞳孔幽黑深沉,倔得要命。
徐慨咬了咬牙“你認為吃定我了是吧?”
崔明遠皺起眉。
兩人就這麼對視,誰也不肯挪開視線,較勁兒似的。
最後是徐慨敗下陣來,歎了口氣“算你狠,地址在哪兒,我們立刻馬上過去!”
幸而診所不遠。
七八分鐘後,徐慨扶著崔明遠進去打了一針,又開了幾盒治療熱感冒的藥。
也是在看診的時候,徐慨才知道崔明遠從遊泳館出來後,身體就開始在冒汗。之後又在漢堡店吹了好久的冷風,才加重了病情。
徐慨很生氣。
既氣自己在摸到崔明遠滑溜溜的胸口時竟然隻想著他身材不錯,而沒能及時發現他身體的異狀。
又氣這小子不舒服也不說,非要瞞著自己。
尋思著罵他兩句吧,又舍不得他委屈。
看到這孤苦無依的小孩,就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可崔明遠比他更敏感,更倔強,更加孤立無援。